说道:“燕娘,你先出去吧,这几日歇着,不用再碰生水了。”
苏燕谢过以后抱着炭筐往外走,头压得低低的,只盼着徐晚音不要将她认出来。
徐晚音的步子也很快,从苏燕身边经过的时候,如云的衣袖带起一阵浅淡香风。
苏燕尚未走出殿门,先一步听到了徐晚音慌乱无措地求助:“阿馥,你帮我找皇兄说句话吧……”
苏燕也记不清徐晚音在殿内留了多久,只是等走出来的时候,她的眼睛都哭到了红肿。
大概是神情真的恍惚,连苏燕从她身旁经过都没有注意到。
徐晚音离开,她才松了一口气,就听林馥又唤她进去。
苏燕走进殿内,林馥正满面愁容,见她来了,便说:“本宫有件事交代你。”
“娘娘请说。”
“公主与驸马之间似乎是生了点误会,如今驸马与她大吵一架,坚持要和离,公主前些又日子惹怒了陛下,不敢到他面前去,想请本宫替她传个话。”林馥面上很是为难,徐晚音不愿意去见徐墨怀,难道她就愿意了吗?
她说:“可本宫也不常见到陛下,燕娘既得圣宠,便顺带将此事说给他。”
“公主怎么了?”苏燕没忍住问了一句。
林馥也不觉得这是什么不能说的秘密,答道:“她去上香祈福,不知为何与驸马的一个友人撞上了,两人不知怎得起了冲突,听她说那个女子的手毁了,如今还命悬一线地躺着。驸马与她大吵一架,还想毁了自己的手去给那位友人赔罪,如今事情闹到了,驸马冒着大不韪也要与陛下求个和离。”
以徐墨怀的性子,会将林照冷嘲热讽几句,却不会反对和离一事,然而徐晚音不肯,她坚持自己不曾害过宋箬,对于这样的污蔑无法忍受,林家人又都当她骄纵跋扈不说真话,徐晚音孤立无援,只能求助于徐墨怀了。
林馥实则也不大愿意理会这些琐事,虽然长辈没有明说,她也能从林照和阿耶的态度中看出来,宋箬与林家的干系并没有那么简单,也不是徐晚音闹一闹便能了解的。稍有威望的士族中人皆以纳妾为耻,林照也不例外,何况是一个名不正言不正的外室。无论是什么样的事,她都不想再去管。
苏燕猜测林照那友人必定是位女子,换做徐晚音因为骄纵而毁了别人的手,她真是一点都不觉着奇怪。
虽不大情愿替徐晚音传话,可眼前人毕竟是皇后,苏燕还是点了点头应下。
午后不久她便奉林馥的吩咐,端着一盅汤找了个由头去拜见徐墨怀。
此刻她心中烦躁并不比林馥少,她昨日气走了徐墨怀,今日主动送上门,万一他火气还未消,又要变着法子折腾她怎么办。
苏燕正纠结不安,忽然被一只胳膊拦住去路。
她疑惑地回过头,对上了李骋一张笑盈盈的脸。
“陛下都成婚了,怎得还不肯赐你一个位份?”李骋没有穿官服,身上是一件厚实的圆领袍,领口露出点毛边,也不知是什么野物的毛,一看便暖和。
见苏燕盯着他的衣裳看,有些得意地挑了挑眉,说道:“我自己猎的狐狸,毛色好看得很。”
苏燕收回目光,任他如何说也不搭理了。
她现在算是明白节度使和太尉是什么官了,总之就是跺跺脚大靖江山要晃动的地步,李骋出身这样好,招惹了她转身便走,倒霉的却只剩她自己。
李骋不肯罢休,问她:“你在何处服侍,我再去和陛下讨一次,兴许他便松口答应了。”
“郎君还是放过我吧”,苏燕已经开始不耐烦了。“郎君身份尊贵,我一个奴婢高攀不起,陛下还要当我是心思不纯,蓄意勾引你呢。”
李骋的脸色也没能一直好下去,苏燕一番拒绝后,他冷嗤一声,说道:“你在宫中只能当个婢女,与我回去我还好歹给你一个位份,且能连带着将你的奴籍给脱了。你不过一个婢女,陛下稀罕你做什么,兴许我好好说上两句他便应了。”
李骋听阿耶说过这位新帝的性子,多疑自负不肯轻信于人,当初联合秦王背叛造反的人下场一个比一个凄惨,大抵这样的人对待人与物都有着极强的掌控欲,不肯被任何人染指觊觎,即便只是一个不打紧的宫婢。
李骋想起苏燕跟人私逃那回事,猜想她多半也被教训得不轻,能活着已经是徐墨怀仁慈了,换做是他,自己的宠妾跟人跑了,他会将两人一起活剐示众。
李骋压低声音凑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苏燕脸色涨红,手上一抖,托盘险些没端稳。她立刻羞愤地盯着李骋,小声骂道:“下流的腌臜货……”
他被骂了也不在意,反而因苏燕满脸通红而笑得乱颤,问道:“你跟我试上一试便知道了,我话里绝对不掺假……”
要不是这汤还得端给徐墨怀,她现在就想将汤浇在李骋头上。
“不要脸的,我看你是巴不得我快些死。”
当真是只管自己快活的男人,连这种话都说得出口。苏燕脚步走得愈发快,只想将他甩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