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醒来,鼻子有不通气的感觉,刘楚惜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跳下床关窗。
手机在床头震动起来,刘楚惜看到是刘熠的号码,躺床上接起来:喂?
喂,姐,我听爸说你回来了。
刘熠是刘启刚的小儿子,方兰玉所生,他和刘媛是真正的一母同胞,对刘楚惜来说,只是一半DNA相同罢了。不过这个所谓的弟弟,对她倒是亲切。
嗯,回来了。
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给我说,我给你接风啊!
前两天,没的必要。
姐,你是不是生病了?
没有,刚睡醒。
啊,我是不是吵到你了。我应该晚点再打的。
嗯,是有点吵。刘楚惜没有丝毫想接话的打算,只期待他没得可问就赶快挂电话。
刘熠大概也感觉到对面手机主人逐客的意味,说了句:那晚点联系,你好好休息。便按了挂断。
刘楚惜叹息着摇头,刚准备放手机,手机又震起来,这次是秦闻。
喂,大师哥?她不敢有片刻耽搁,立马接起来。
小师妹,回来也不个打招呼。翅膀硬了,是不是飞出师门就当真不准备回来了?秦闻语调沉沉,带着半开玩笑的意味。
大师哥你怎么也嘲笑我!刘楚惜言笑晏晏给解释,你消息倒是灵,我落地还没两天呢。很久没回来了,要收拾的东西多。西镇变化太大了,感觉什么也不熟悉。我想着安顿下来以后,再瞅个时间回去看看师父还有各位师哥师姐。
那你现在住的地方有着落吧?没有的话我叫你嫂子给安排。回了家住旅店可不行!
放心吧大师哥,我在西镇好歹还有个爹呢。她笑得不咸不淡。
嗯。秦闻那边停下来,仿佛在思考,十几秒后才又问,这次回来还走吗?
刘楚惜捏着手机的手紧了紧,松气似的叹出一口笑:大师哥,刚你还嘲笑我一直不回来,现在我才刚回来你就赶我走是不是?
这种软打太极的方法没人赢得了刘楚惜,秦闻也不再纠结这个问题,只说:下个月就是师父七十寿辰,你要是不着急走就和其他师兄师姐一起张罗一下,师父念叨你很久啦。
知道了师哥,过几天我会联系六师哥。
秦闻笑出声:你倒是会找人。
这种事他不Cao办,拖回来给腿打掉!
有那么一瞬,秦闻觉得时间像在十年前,一众师弟师妹闹得不可开交,最甚的就是广才和楚惜,简直一个男霸王一个女霸王,他俩干仗起来整个画室顶棚都要被接起来。
秦闻转头看看身旁的男孩,他目光深邃,面容憔悴,已然不是当年那个如沐春风的少年,不再是被师父时时夸赞的天才国画手。他这才意识到时间却是过去了,那年的人,那年的事,都奔向各自前程,去往没有交叉的下一站。
刘楚惜日近黄昏才出门,看到挂在大门上的塑料袋。朝里面拨了拨,除了各色的感冒药,还有一盒巧克力。
她和刘楚辰味觉迥异。每次吃药片,她都苦得不行,吃完要吃巧克力甜一甜才行;楚辰吃药从来不喊苦,但喂一块巧克力眉头能堆出一座长白山。所以他很不解她吃药以后再吃巧克力的行为,但每次为了哄她吃药,都会给她买巧克力。
他居然知道她住这里刘楚惜往前走几步,看到路边一处扔了好些烟头,粗略数数有十几支。以前他不抽烟,也不喝酒。
刘楚惜站在那个满是烟头的地方,下意识抬头找她的窗子。玻璃窗在她出门的时候被关上,薄纱的白窗帘遮起迷雾,透过帘幕隐约能看到不远处架起的画板。
下午她坐在窗前画画,那时候他在想什么呢?
明堂路的别墅给刘楚惜办了洗尘宴。
刘启刚坐在上座,一边坐着方兰玉和刘媛,一边坐着楚惜和刘熠。
刘启刚显然很满意这种阖家团圆的感觉,自公司出现危机以来,他已经很少这样开心了。
席面还算安静,除了刘启刚感情上来说两句关怀子女、赞美家庭的话,再就是方兰玉叮嘱一双儿女给他们父亲夹菜的轻言细语。相比起来,刘楚惜就很粗鲁,只顾自己埋头吃喝,什么都不管不顾。
放在以前刘启刚总呵斥她没家教,如今他连这个也忍下了。
只要彼此守着本分,这个家庭接风宴也算差强人意。
吃过饭,刘启刚接了电话赶到公司,他人一走,屋子里和乐的氛围顿时垮塌下来。
刘媛一改端庄淑女的模样,双手抱胸斜在椅子上睥睨着刘楚惜:哼,有大小姐脾气没大小姐骨气,说什么到死也再不回这个家你!
刘媛话没说完,刘楚惜已经从座位上站起来,周围人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她杯里的红酒已经尽数泼在刘媛脸上。
方兰玉惊叫着站起来,忙招呼保姆给拿毛巾,口中天塌了般念念有词:作孽作孽,真是作孽,从小没家教长大了也不是省油的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