渝州城中。
夜色将尽,已近清晨。
一场雨过后,街上不见尘埃。家家关门闭户,道上空无一人。
落红岭提着油灯自草堂里出来,布衣上的鲜血已经干了,成了痂一样的硬块。
他抬头看了看天,乌云被狂风吹得很远,夜空如洗,露出星辰与月。
此时此景,登如那天。
衣兜里的火折子还揣在那儿,干干净净的,只需一点火星就能马上引燃。落红岭摸了摸折子上面的纹路,再低头时街上多了一个人。
一个shi漉漉的,满身脏污的男人。
那人的衣服被雨打得shi透,白色的料子裹在那具修长健壮的身体上,ru头殷红,Yinjing挺立,一眼便能瞧见里头的春光。
落红岭没认出来他来,身为医者下意识提醒了一句:“小兄弟,你寒气入体,今日风冷雨大,再是着急召ji,出门又也要记得穿鞋的。”
男人似乎点了点头,又好像没有,整个人扶着墙壁非常艰难地一步一步向前挪着,阳具硕大,被紧紧裹在裤子里,因为布料的摩擦,每走一步就抖动一下。
落红岭看了一眼,心道又是哪个没心肝的给人下这样的春药。他又抬头望了一眼天,似乎马上就要亮了。
天亮了友人托他做的事就做不成了。落红岭本不想管,还是走过去。
“这位小兄弟,我给你把把脉吧。”唯恐被男人身上的水汽弄shi,落红岭把衣兜里的火折子放得更深了些。
他在男人的去路上拦着,刚一伸出手就被死死抓了一下腕子,连走路都勉强的男人不知哪来的力气,疼得他只撇嘴。
“莫公子,对不起。”那人声音嘶哑,脸很脏,被泥土糊着,看样子是从城外来的。
落红岭没听清他口中的话,却借着月光看清了那张满是泥水的脸,仔细端详之下,不免心下一惊。
“封止!”
“封公子,你怎么在这儿?”他再次打量起眼前的人,只觉得那朵初见时的雪莲被插进了泥地里,落魄得叫人一阵心惊。
“你和小真到底遇见了什么事!?怎么一个个成了这副样子?”
面前的青年闻言忽然有了力气,对着落红岭努力辨认了一会儿,死死抓住了他的肩膀。
“落先生!你是落先生!莫公子,莫真他还好吗?他……他……”
落红岭印象里的剑客一直都是一副冷淡严肃的模样,即便在泣冥山的那次毒发,他在面对男宠时亦是神情冷静的。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明明之前还好好的,怎得一觉醒来友人失血过多倒在草堂里,方清云的徒弟穿着身shi衣服,衣不蔽体地在街上溜达?
落红岭摸着怀里的火折子,眉头下意识锁紧了。
“恕我直言,封公子,小真不像是与人对敌受的伤,他的伤……”
封止脸色发白,紧紧抓着落红岭衣服下摆,那上头好大一块血渍,瞧着如此触目惊心。
“是我刺的,对不起,落先生,是我害了他,是我害了他。”
“……是你?!”
落红岭看着封止,似乎从剑客肮脏的脸上看到了簌簌而下的泪。他的目光死死盯着封止,问出了和莫真一模一样的问题。
“为什么?为什么要杀他?”
“封公子,哪管他恶贯满盈,哪管他做了再多错事,你扪心自问,莫真救你性命,把我这个“死人”不远千里叫到泣冥山上给你治病,且不论你们之间是否有情,只观恩怨二字,封公子,他待你不好么?!你怎么忍心伤他!”落红岭恨恨地看着面前的人,双目浮出血红。
“封公子,你可知他在你下山之后便受了很重的内伤,普通的提气运动都可能损及根源。就连是我,平日里给他配药都要斟酌再三,唯恐牵了他的旧伤,你……你竟忍心一剑刺过去!”
封止紧紧抓着那块衣摆,下唇已被咬得一片血红。“对不起,落先生,是我错了,是我一时昏了头,他给我看了那把离恨天,我以为,我以为……”
落红岭的目光变得更加寒凉,啪地一下打开了封止拉着自己衣服的手,往后退了两步。
“我知道,你是方清云教出来的徒弟,合该跟他一个样子。什么正邪,什么善恶,封公子,我知道你聪明什么都瞒不过你。他做的事很多连我看着都不舒服,可这不能成为你伤害他的理由!”
“这世上谁都可以讨伐他,唯独你,封止,你承了他的恩,领了他的情,你没有资格!”落红岭冷冷说道,咬牙切齿。
纵是那人习惯了受伤也不该是如此受法。十年前许姑娘见死不救,没能给他开门,十年之后,面前的剑客怎么也是这副冷清冷血的样子!
落红岭想着便觉气愤,胸中有火在烧,他从怀里掏出一个药瓶,狠狠打在封止身上。
“这是减缓情欲的药,从这里直走三条街就是南风馆。封公子,若你还想见他,质问他周家的事,我落红岭虽然不会武功,也万不会怕了你!”
落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