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止决定暂时不去泣冥山了。
至少,最近的几个月不会去。
那天晚上,萧信然跟他说了很多话,封止在与萧信然的交谈中明彻了一些事,又因为那样的明彻,心下一片迷茫。
封止不知道萧信然一个接一个的问题是由心而发,还是刻意诱导。但他终于在友人语气平缓的逼问中明白了一件事。
萧信然不是别人。萧信然于他而言,从来不是别人。
那独特在于萧信然生了一张俊美无俦,叫人心向往之的脸;在于萧信然没有内力,却在周九行面前泰然自若,不以弱者自居;在于萧信然少年时突遭变故,依旧待人以诚,一派江湖意气。
也在于他与自己一路相伴,知晓了无可解的事,明明恋慕于他,却念及他的面子,当做无事发生,不予拆穿。
封止回忆起与萧信然相处的点点滴滴,只觉得日子如此从容美好。
两人结伴下江南时吃吃玩玩,一路上总有话说。即便到了周家,见到了那么多血腥腌臜事,只要有萧信然在,他便像是吃了颗定心丸,即便总有噩梦,也能安然入眠。
他的友人总是喜欢笑,眼睛微微眯起来,长而柔软的睫毛落下又升起,如同一对震颤的蝴蝶的翅。
封止不得不承认自己对萧信然心动。
毕竟他身处雪山,生来寂寞。
想要靠近的心情一直存在着,他迷恋萧信然的外表,敬佩萧信然的坚定,渴望萧信然的热闹。
很多时候,封止看着萧信然,他会不自觉的想,如此一个俊美又风雅的人物,合该天下人都爱他。
女子爱他,男子也爱他。
封止在天下人之中,亦不能免俗。
那天晚上,火光照在萧信然如同刀刻斧凿般坚毅俊朗的侧脸上,照出暖色的同时,亦投下一片Yin影。
萧信然对封止说:“凝之,人的心从来不是一个容器,不是我来了,他就必须要走。rou体上的欢爱亦不能证明什么,和他的时候是,和我是,即便有朝一日我们都不在你身边,你与其他的一个人,亦是这样的。”
“你中了毒,需要解毒。如此而已。如果你真的在意我对你的心意,想要心里好过些,便把它当成各取所需吧。我不知道你爱我多少,从何时开始,但有你这句话,我便觉得自己还算洒脱,没有那么可笑可悲了。”
他的心上人躲避他,拒绝他,伤害他,但至少,兜兜转转回过头,封止一直都爱他。
他爱他,爱每一个他。即便那份心意细微到封止本人都无从探知,萧信然亦觉得自己在这场由无可解而起的恋慕中,获得了一丝别样的宽慰。
没有莫真,还有萧信然。
莫真不在了,萧信然还在。
有朝一日,萧信然也杀了无辜的人,萧信然也不在了呢?
他不知道。他很累,前所未有的虚弱,已不能再想更多。
那场谈心之后,两人长久的沉默。
阿娇似乎看出了他们之间特殊的气氛,也没再说什么话,早早睡了。
晚间,两个人躺在同一床被子里,萧信然背对着封止,封止看着他宽大的背影,仍是问了句。
“信然,阿娇姑娘说的秘籍,真的是归羽山庄的东西吗?”
萧信然似乎睡了,又兴许醒着,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是。”
“不光秘籍是,阿娇说的那根暗器簪子,也是。”
封止看着他,不自觉地往那边靠了过去,等到胸膛碰上萧信然的脊背,他又下意识觉得不妥,想要退开。
“凝之,我很冷。”萧信然兴许是察觉到了他的躲闪,出言道。
封止隔着布料触摸萧信然的皮肤,摸到一片刺骨寒凉。他迟疑了一瞬,终是贴紧了,从背后紧紧拥抱住自己的友人,像当初萧信然为他暖胃时那样。
“张榜的人,是许槐洲么?”封止问。
萧信然的眼皮很重。“兴许是兴许不是,没有让人查过,我不知道。”
“那四味草药合在一起是个很少有人知道的方子,专治气血逆行、走火入魔的。也许,是他运功时出了叉子,也或许……”
封止向来聪明,接上了他的话:“也或许,找药材只是借口,他想借此引出归羽山庄当年的幸存者,一举歼灭,抑或伪装成与此事毫不相干,徐徐图之。”
“嗯。”萧信然将封止环抱自己的双手握紧了,感受着心上人身上的温度。“不排除有这样的可能。”
封止还想问什么,萧信然却在他怀里安稳地睡着了。
他的友人与他欢爱一日,又和他长谈了那么久,想来是累了。
那天晚上,封止抱着萧信然,感受着那具酷似莫真的寒冷躯体,一夜未眠。
他呼吸着友人颈间散发出的清冽的冷香,借由萧信然今晚说的那些话,慢慢理清了自己的感情。
封止知道,他是喜欢萧信然的,那欢喜不受控制,自然而然。
可那不意味着他不爱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