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阿止回来得比想象中还要早。
不过去酒楼里说了会儿话,眼角却比昨天更红了。
萧信然收起那封删改了好多次才写好的信,刚把它装进信封里,便听房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
“信然。”
来人刚一进屋就开始唤他的名字。一节洁白的袖子飘了下来,一个不留神,萧信然就被抱住了。
“好了好了。”
萧信然不着痕迹地推了推他,封止便蹲下身,单膝跪在地板上,红着眼睛仰头看他,把脸放在他膝盖上小幅度地蹭。
真可爱,好像小狗似的。
萧信然伸手去摸他的发顶,玩弄他柔软的耳垂,眼底一派温柔。“凝之怎么了?可是方才聊得不开心?”
封止顶着他的掌心摇了摇头,在那只手再次路过嘴唇时伸出舌头舔了又舔。倒也不色情,只是温驯。
萧信然探入他柔软的口腔,用手指搅他的舌头。“和小师妹聊什么了?没说哭人家小姑娘吧?”
封止嘴里塞着萧信然的指头,只能小口吞咽着口水。他噙着嘴里的唾ye,含糊道:“唔,我对她说,我不回云起山了,也不和她成亲了。”
萧信然不再瞎玩儿,撤出手指,用袖子去擦封止的嘴角。“嗯,她怎么说?有没有追问你?”
封止依旧维持着那个单膝下跪的姿势,偎在萧信然腿上。“问了,我和她说起你,她问你待我怎样,好不好,会不会给我缝补衣服,为我收拾行囊。”
萧信然看着他的嘴巴一张一合,亮晶晶的。“那,凝之怎么说?”
封止仰着头,由萧信然抚弄自己的嘴角。
“我说你不会。”
“你倒诚实,之后呢?”
“她又问我,你会不会日日缠着我,嚷我,烦我,给我讲些没意思的小事儿,会不会对我发脾气使小性儿。”
“我说不会。”
“……”
“接着她又问,如果她能接受我的身体,不在乎隔三差五找人帮我解毒,还想像以前一样依恋我,照顾我,欢喜我,我还愿意跟她成亲么?”
萧信然的眸子漆黑如墨,错愕和讶异转瞬即逝,他的声音有点儿哑,摩挲封止嘴唇的手不动了。
“她对你倒是上心,难为这姑娘了。”
如此一来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左右后头还有更血腥的事等着自己。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倘若他的阿止真的想回去,真的想回去……
胸口那道已经痊愈的伤口又是一阵钝痛,并不很多,比起十年前的那些,倒是小巫见大巫了。
倘若他的阿止真想回去,自己还能真的打折他的腿,和一个师侄辈儿的小姑娘抢男人么?
萧信然闭了闭眼睛,觉得身体里的血开始冷,底下的人还在用下巴蹭他。萧信然再睁眼时,眼底带了笑。“也好,若是心里惦记,你便回去吧。”
蹭着他的人骤然不动了,封止在这样的温存里猛地抬头。“信然,你说什么?”
萧信然回忆起昨夜在酒楼里瞧见的场景,眼底暗了暗,笑容不减。“我说,凝之,相逢一场我们好聚好散,如果你真的想走,我不拦你。”
封止看着他,只觉得耳边嗡鸣作响。
怎么会是这样呢?不该是这样啊!
他胸膛起伏,不可置信。“你不要我了?!”
他死死抓着萧信然的手,眼泪掉在萧信然的手背上,覆盖住了那道深红色的吻痕。
“信然!你不要我了?!”
萧信然被那滴眼泪烫了一下,目中恍惚,这才觉出他全无此意,连忙收了口,轻声去哄:“没有,没有不要你,哭什么,我只是随便说说。凝之这么好,我怕你不要我还来不及。”
莫名其妙又把人惹哭了。萧信然在心里暗骂自己一句,连忙把封止从地上拉起来,揽过他的腰,由他坐在自己大腿上。
“凝之别哭了,是我错了,方才我只是吃醋了想试试你,不是认真的。”萧信然哄着给人擦眼泪,封止的眼泪来得容易去得难,整个人好像水做的。
他的阿止把他抱得紧紧的,把头埋进他的颈窝里,忿忿道:“不行!不是认真的也不行!开玩笑也不行!我是你的,信然,我是你的,不会和任何人成亲的!”
“我是你的,别说什么好聚好散,你说过要是我走就打断我的腿,你怎么说话不算话!”
萧信然抱着怀里的人,轻拍着他的背给他顺气,小声地哄着,抱婴儿式地晃着。
他听见他的阿止对他说:“信然,我不回云起山也不娶小师妹,我喜欢你,心悦你,我爱你,我是你一个人的,你想对我做什么我都愿意,杀了我我也愿意,别赶我走,我想和你一直在一起。”
萧信然闻言轻吻他的发梢。
他的傻阿止啊,为什么要哭,为什么说情话,为什么一次又一次让他喜欢得捡不起又放不下,阿止啊阿止,我该拿你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