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后,黄祺业坐到何鸣钟身旁,手里抱本书,要跟他分一盏烛光。
“我看杂书,打扰你正业。”
黄祺业把眼埋进字里,状若无心回一句:“怎会?有夫人相伴反倒更加专注。”
他这样说,何鸣钟便不再理他,随他去。可突然抬头,却发现这傻小子没在看书,反倒盯着自己看。
“你……”何鸣钟窘迫不已,站起来退开两步。
黄祺业连追过去,问:“夫人怎么避我如虎狼?”
“你那眼神分明就是虎狼!”何鸣钟走到里间,扶着床架低咳,“你离我远些。你心里有不是你的东西,可能会生出不该有的念头。”
“什么是不该有的念头?”黄祺业眼神纯真,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可他步步逼近,何鸣钟心底发毛。
“琴雁柳把爱落在你心里了,你知道吗?”
“琴雁柳?”黄祺业这一眼太过作悲……
“是柳郎吗?你素来叫他柳郎,怎么突然成了‘琴雁柳’?”
何鸣钟觉得太过怪异,这不像是黄祺业的语气,也不像他会说出的话。
“你是谁?”
黄祺业突然愣住,呆呆望着他,满眼不解。
“我……我是黄祺业啊,我不是吗?”说着他突然坐回去,又继续端起书来看。
何鸣钟蹙眉缓步,黄祺业看书看得认真,不时还仰头默背,丝毫没有察觉到何鸣钟的动静。何鸣钟拍拍他的肩,“怎么了?”黄祺业哆嗦一下回过头来。
竟然还被吓一跳。
“夜里凉,添件衣。”何鸣钟从架子上取下件搭着的衫子,披到他身上。
黄祺业的脸瞬间又红个遍,“夫人这样体贴,我……”他诚惶诚恐拉紧了衫子,“谢夫人关心。夫人体弱,也请多多关照自己。”
何公子早已自觉裹厚,黄祺业无从下手,只能上前扶他坐下。黄祺业心中顿时有些唏嘘,何公子才来时已有垂死之兆,样样都要人伺候,这才多久,竟然康复许多了。看来他借运的确借得好。
“你接着温书,我叫碧桃陪我去厅堂坐一会儿。之后还得倚仗你爹娘的庇佑。”
“我也去吧。”
“你专心温书。”
何鸣钟出门后并未叫碧桃,而是自己在黄母的牌位边坐了一会儿——他需要安静思考的时间。黄祺业不太对劲,可又说不上来问题。算算日子,黄母的头七也快到了,届时她想走也得走,不想走也得走。柳郎的事,必须抓紧狠下心解决。再不解决,待他日益疯魔,恐怕日后便无机会。
等何鸣钟重新回屋时,黄祺业已经睡熟,他进门、走路甚至上床,黄祺业半点没受干扰。
何鸣钟掩藏心中诸多担忧,佯装镇静盖被睡觉。
山猫哀嚎,叫声幽幽回荡在这座被山势夹击的村落中。田坎边大片的桑树因夜风窃窃私语,蛙鸣从池塘跳进梦里……
“醒川,我想你,我想要你……”
何鸣钟猛地睁开眼,并无琴雁柳,是梦。可缠在他身上的另有其人。
“夫人,你醒了……无意冒犯。”黄祺业丢开手,可头还向着他,呼吸沉闷,用声音勾着他难舍难分,“我迷了心窍,我对不起你……”
何鸣钟动不了。他手被捆起来了,就在刚才,悄无声息。
黄祺业的身子贴着他,滚烫,一边道歉,“夫人,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一边将身体蹭上来,像喝了春药那么急。
他也在解何鸣钟的手,可十指无力,磨蹭半天,摸的比解的多。
“黄祺业、黄祺业,你可是黄祺业本人?”
听何公子这样问,他突然醒了神,羞得无地自容,竟哭出声。
“怪我,我混账!至今未经人事,今日对你发癫……”黄祺业突然又抱着他恳求,“何公子,好夫人,你教教我,男子与男子如何……柳郎说我不知道怎么伺候你舒服。我与你夫妻一场,应该学的……”
“糊涂,你被乱了心智了!”何鸣钟挣扎双手,从松垮的绳结里取出来。
“夫人……我、我好受折磨……求你想想办法……”
何鸣钟起床点灯,妄图用光亮将他的神智从混沌黑暗中挖出些许。
黄祺业把脸藏进被子里,何鸣钟掀开被子,见他衣不蔽体,立刻背过身去。
“你的裤子呢?”
“捆你的手了。”
“那你还解衣服做什么?”
“我……我靠近你就发热,我被你染了病了。”
“那你身上又是怎么回事?”
“你抱着我叫柳郎,勒的。”
何鸣钟气恼,质问他:“我何时叫了柳郎?”
“你在梦里叫的。你的手……拉开我衣衫,动作亲热……”
何鸣钟大惊,他一向睡觉安稳,怎么会做这种事?可黄祺业身上红痕、指印,太过刺眼,除了自己还能是谁做的?
黄祺业裹紧被子蜷缩在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