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屹川原先以为那只灰黑色的妖狐魂魄归位不久,公仪斐及其他妖怪应该会留在客栈,助那妖狐养伤。却没想过他们也有可能会转移到灵力更充沛的地方,以方便醒来不久的妖狐更快恢复。
江屹川和飞沉来到客栈时,只见客栈院门紧闭,门上挂着把沉甸甸的黑铁锁头。
他下了马,又把飞沉也扶下马,而后提气纵跃,跳上围墙往里看。里头的门也同样锁着,整个客栈冷冷清清,阒无人声。
他从墙头上跳下来,朝飞沉走过去。
“看来他们都走了。”他无奈地想了想,又说:“或者我送你去方大夫那里。拜托他们收留你做个药童或小厮。以魏大夫跟六壬山庄的关系,也不会有人敢动你。”
飞沉欲言又止,最终应道:“好。”
江屹川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一边扶他上马,一边说:“比跟着我好。我上无片瓦,下无寸土,还会随时随地遇到危险。”
魇岭森林有猛兽妖邪出没,既然客栈无人,江屹川也不愿停留。
马儿跑了半天,有些累了,“咴咴”地叫着。天也已经黑了,江屹川以灵力虚画了轻身咒,拍在马的四蹄上,又安抚地摸摸它的后背才上马。他重新搂住飞沉的腰时,飞沉低声说道:“如果方大夫愿意收留飞沉,飞沉会好好做事的,不会……不会给您惹麻烦的。”
“你能惹什么麻烦?”
蠢是蠢了点,但你这么乖……
跟着他那三个月,除了几次有原因的偷跑,他真的很乖很老实了。
江屹川左胳膊勒着的腰腹,虽然隔了厚厚的棉衣,仍然莫名感觉到柔软的触感,像飞沉一直以来那种柔顺的性子。
胳膊底下越柔软,胳膊上的肌rou却反而越僵硬。他有点想把手伸进一层又一层的衣物里,像当初曾经在马背上做过的那样,触摸里边温热的肌肤。
隐晦且yIn秽的臆想像根羽毛在他心头上撩拨地擦过。
七年来他不管是情感还是身体欲望都从热烈逐渐转成平淡。他已经很久没有像这几个月时不时莫名其妙发怒,又频繁情欲勃发。
和上一次他在马背上亵玩飞沉相比,这一次江屹川的身体欲望要明显得多,贴着他的飞沉当然也感觉到了。然而江屹川只是把怀里的人搂得更紧,没有其他举动。
马儿被他施了轻身咒,跑起来速度快了许多。飞沉坐不稳,他怕飞沉掉下去,几乎把他整个上半身都拢在自己怀里。飞沉抱着包袱,一路上没有说话。就好像在醉仙楼时讲话太多,把之后讲话的量都提前预支了似的。
到源海城时已经是深夜了,江屹川带着飞沉找了家客栈投宿。
掌柜问他要几间房。他想到那些窥伺的视线,便要了间地字号双铺房,让飞沉与他同屋。又叫小二让厨房做些饭菜,烧些热水。
江屹川的身体对飞沉是有欲望的。他在这个年轻魔族的身上的确得到过极致的快感。可他吃过饭,看着飞沉抱着两个包袱怯生生走进房间的样子,意识上却不想碰他。
虽然他知道,如果他想在彻底分别前再次脱去飞沉衣服,最后一次侵占那具身体,飞沉十有八九不会拒绝,或者不敢拒绝。
他以前虽然对飞沉有同情之心,却也只是把飞沉看做他的奴隶。在那样的身份认知下,他对飞沉做什么,都心安理得,名正言顺。在他一次次与飞沉交合时,他也的确没有什么顾忌。
但他亲口承诺放飞沉自由,飞沉不再是他奴隶。如果他自己仍把飞沉当做一个任人玩弄的奴隶来对待,那他一再和飞沉强调说,他不再是任何人的奴隶,不就是个笑话吗?
飞沉把包袱放好,看江屹川在脱外衣,就想上前服侍他。江屹川拦住他伸过来帮他解系带的手,说道:“我自己来。你也把外衣脱了洗洗睡吧,明天一早我们就去方大夫的医馆。”
“哦。”飞沉退开,脸上是有几分受伤的表情。他并不知道江屹川在想什么,他只是认为江屹川在嫌弃他。
江屹川骂他蠢货,并且要把他送走。客栈没有人,就送到方大夫的医馆。
他默默地脱了外衣,看到江屹川已经自己用店小二送来的热水在擦脸。
如果方大夫不要他,江屹川会不会把他丢掉?毕竟他跟着江屹川,只会是个累赘。
如果被丢弃了,之后会被抓去炼器吗?
他得到过自由,可是却跟想象中不一样。他没能盖起小木屋,甚至没能纯粹一个人待着。他也看不穿温言细语里的陷阱,不明白为什么身边到处充斥着谎言。
虽然同样欺骗过他,但江屹川的欺骗没有真的伤害他。不知不觉,从江屹川这里获得自由在他心目中已经不知怎么竟变成了“被丢弃”。
他以前和江屹川说自由了的话,想留在人界。那是因为他害怕魔界那个随时随地不是在打架就是在打仗的世界,害怕再时常看到和爹娘死去时一样的焦土和硝烟。
可人界就有他的容身之所吗?
“发什么呆?过来擦洗一下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