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林又晴不过是受到了惊吓。以他的身手,就算掉下去,他也能提气跃起,跳到河岸上。但紧急之下,江屹川不及思考,和多年前无数次遇到危险时一样,无论如何,也要先护住林氏姐弟。
他背上是木箱子,一边肩膀背着三个包袱,只看了一眼飞沉,身体已经在下落的粗绳上一点,借力往前冲出一丈,用唯一能腾出的手抓住林又晴胳膊。
两个人一起往下坠落,接近河面时,同时脚下凝聚灵力,鞋底在水面上轻轻一踩,又跃起一丈多高,三丈多远,落在河对岸的地上。
而飞沉则发出惊恐的叫声直直落入河水里,“哗啦”一声激起巨大水花。
河水不深,只到腰部,飞沉狼狈地扑腾两下就站稳了。但他身上穿的厚棉袍却吸饱了冰冷刺骨的河水,秤砣似的裹着他,让他在水里站着不敢动。
寒冬的冰水给人的感觉不是冷,而是痛。他抖抖索索地在河水里站了一下,才茫然而僵硬地抬头辨别方向。
江屹川反应过来时,飞沉已经掉了下去。他有些懊恼,飞快丢下身上的东西,召出九微踩上去,念诵法咒从河面上飞掠而过。经过飞沉身侧时,他捞住飞沉胳膊,往上飞去,往回一转,带着他也落在对岸。
刚刚落地,江屹川便收回九微,立即动手脱飞沉衣服。飞沉身体不受控制地抖个不停,嘴唇都是青紫的。
“把那几个包袱拿过来!”江屹川一边撕扯飞沉衣服,一边冲林又晴喊。林又晴急忙把江屹川先前丢下的几个包袱一起拿了过来。
江屹川把飞沉脱得一丝不挂,挥手罩了个结界,用灵力给他暖着,自己转头去翻飞沉的包袱。他之前打算送飞沉去魇岭客栈时,是给他又多买了衣服的。
那包袱鼓鼓的,很大一包。江屹川粗暴地将它扯开。里边的衣服顿时散落了一地,江屹川翻了翻,拿起一件灰色的厚棉袍,视线突然被另外一件衣服吸引住。他脸色倏地沉了下来,原本要帮飞沉穿衣服的动作也停了下来,把衣服丢到飞沉身上,冷冷地说:“穿上。”
飞沉冻得脑子都快僵了,好在结界把他手脚暖得缓了过来。他把掉到地上的衣服捡起来,抖抖索索地往身上套。
“穿得这么慢,是不愿意穿我买的衣服吗?”
即使飞沉因为受冻而反应迟钝,也察觉到了江屹川瞬间降到冰点的语气和升到燃点的脾气。但就算稍微暖过来了一点,他的手脚还是不够灵活,整个人像僵硬的木头人。他只能一边努力尽快把衣服穿上,一边辩解:“不,不是的……”
“那这套衣服你留着干嘛?”江屹川把包袱里一套织锦棉袍扔到飞沉身上。那套月白色衣服的衣料一看就不便宜,上面还用同色丝线绣了繁复的花纹。不张扬,但也不普通。那是江屹川把飞沉从秦亥北手里截下来时,飞沉身上穿的。
“我不是早让你丢了的吗?你竟然还留着,是看不上我给你买的?”
“不是,不是的……”飞沉磕磕巴巴地否认着,刚把棉袍套好,拢了拢就跪了下来。
“随你,想穿哪件就穿哪件吧。”江屹川一肚子火气,看都不想看他,收了结界,掉头走到一边去检查他的木箱子有没有损坏。
飞沉默默地跪了一会儿,把解释的话咽了回去,站起来继续穿好那身灰扑扑的臃肿棉袍,又把同样的厚棉裤也套上。
等他把衣服穿好,又翻了双崭新的布鞋换上,江屹川说了声:“走吧,到前面的镇子再买马。”便背着木箱子和自己的包袱率先迈开大步往前走去。林又晴疾走几步,跟在他身侧,笑道:“喜欢看起来漂亮的东西,也是人之本性。姐夫这有什么好生气的。”
江屹川生硬地“嗯”了声,心里却还像是梗着什么东西,让他觉得又是烦躁又是厌恶。留着岑恩铭给的衣服是嫌弃自己买的太朴素,而那身衣服更华贵好看吧?他没想到这个曾经衣不遮体的蠢魔现在居然还学会了挑剔。心里想着,若不是知道了会被岑恩铭送给别人拿去炼器,他大概是想留在岑恩铭那里的吧。
飞沉匆匆把地上散乱的衣服和那身shi透的衣裤鞋袜都收到包袱皮里系好,余光瞄了眼那套月白的袍子,没敢捡。他把两个包袱背上,就急忙追赶江屹川。
在他眼里,那其实就只是件衣服。是他这四年多时间里不太有机会穿上的东西,所以他舍不得丢。只是这样而已,与衣服的昂贵程度或是谁给他的都没有关系。
但他也明白,他既然跟着江屹川,想得到江屹川庇护,就得听江屹川的话。他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被当做狗来养过,狗若不听话,不但没有东西吃,甚至连命都不一定能留着。
是他错了,竟敢大着胆子对江屹川的话阳奉Yin违。若还是从前在别的主人手上,他已不知要被怎样责罚。他顾不上自己shi淋淋的头发,惶惶不安地竭力跟在江屹川后面。
白日里有太阳,天色一暗下来,气温就骤然降低。飞沉的shi头发在脑后发出“喀喇喇”的轻响,像是结了冰一般发硬。
这一带人烟稀少,下一个城镇还很远,他们途经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