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飞沉出了一身汗,翻来翻去,还蹬被子。江屹川无奈地爬起来点亮了油灯,给他擦汗,喂他喝水。
飞沉似乎醒了一会儿,又似乎没醒。他睁开眼,好像在看着什么,眼珠子微微转动。
“飞沉?”江屹川叫了他一声。
飞沉像没听到一样,微微张了张嘴,又闭上了眼睛。
他的汗慢慢止住了,热度也退了,但仍然睡不好,时不时含混不清地呢喃几句,或是抽噎两声。江屹川想了想,靠着床头坐起来,把飞沉抱到自己身上,让他把脸侧着贴在自己胸口上,再扯了被子把两人盖好。
他从前照顾林氏姐弟时,晚上偶尔会有睡不好,半夜哭闹的。他偶然发现,让哭闹的那个贴着自己胸膛,听着心跳,便能睡沉。或许那会让人在迷糊中产生还是个胎儿,安全地被母亲保护着的错觉。
他一开始只是想试试,没想到对飞沉也有用。飞沉趴在他身上,再被他一下一下抚摸后背,很快就安定下来。
像个小孩。
天快亮的时候江屹川才小心翼翼地把体温没再升高的飞沉挪到床上。
飞沉醒来后Jing神还不错。江屹川正在收拾用灵力烘干的衣服,飞沉便用手把头发刨了刨,拿发带系在脖子后边,然后麻利地叠被子。叠好被子就往门外走。
“你干嘛去?”江屹川叫住他。
“去厨房烧水给您洗脸。”
“过来。”
飞沉走到江屹川跟前:“主人?”
江屹川摸了摸他额头。不烫。
“头疼不疼?”江屹川问。
飞沉摇摇头。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飞沉又摇摇头。
江屹川踌躇了一会儿,想和他说,自己本该拉住他,不让他掉下去;又想问他有没有怪自己。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放飞沉出去了。
他靠在门边上,看飞沉因为冷而裹在臃肿棉袍里缩头缩脑的背影。
“姐夫很喜欢这个魔奴?”林又晴也在门口看着。
江屹川收回视线,答非所问:“这么冷的天,你起这么早?”
林又晴却不想让他岔开话题:“我听大师兄说,岑少主出十倍的价要买他,你也不肯卖。”
喜欢?
三分愧意,三分同情加上四分rou欲揉在一起,能称之为喜欢吗?恐怕不能。但江屹川侧头看到林又晴眼里复杂的神色,笑了笑,点头道:“是挺喜欢的。”
尽管林又晴说过已经放下了不该有的想法,江屹川还是不想有万一。
林又晴脸色有点难看,他掩饰地咳了两声,道:“真冷,崇平那边冬天没这么冷。”
“嗯,那边没下过雪。小晴在这边住得可习惯?”话题转到天气,江屹川松了口气。
“还行吧。倒是吃的不太习惯,所以我也时常辟谷了。”
即使冬日清早很冷,两人还是站在门口聊了许久,谁也没有邀对方到自己屋里去。
飞沉手里端着半盆热水从厨房出来,走过来后恭敬躬身叫道:“主人,林公子。”
江屹川侧身让到一边,他便把水端到房里去了。片刻后又走出来,对江屹川道:“主人,厨房还有热水,飞沉去给林公子端。”
江屹川扯住他:“不用你。你进去收拾你那堆东西,一会儿伺候我洗脸。”
“是。”飞沉疑惑不解,但听话地回房间去了。
他出去烧水之前,江屹川都已经把东西全收拾好了,现在让他收拾什么?
外边,江屹川对林又晴道:“外边冷,你回屋去吧,我去给你端水。”说着便往厨房去了。
林又晴心里一动,喜悦之情盈满胸腔。江屹川总是照顾他的,并且不愿假以人手。他嘴角情不自禁弯了起来。
只是,江屹川把水给他放桌上时,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随口说的两句话也语气平平。林又晴的满心欢喜如同被冰水泼下来,瞬间冷了下去。他突然反应过来,江屹川或许只是不愿让那魔奴服侍自己。
离开借宿的小村子,他们继续往南走。
林又晴收起了一肚子的不快,和江屹川边走边聊从前的人和事。江屹川被勾起了谈兴,顺着他的话题聊了不少,还打听了顺天宗一些熟人的近况。
飞沉安静地跟在后面,离得不远,但并不敢与他们并肩,只在江屹川偶尔转头看过来时露出询问的目光,等着听江屹川吩咐。但江屹川只是看他一眼,就把头转回去了。
申时不到,他们就远远看到了下一座城池——潼嘉县城。
城门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呜呜泱泱聚集了许多人。离得越近,喧闹声越大。
人群围在城门外西侧的空地上,中间堆着许多干柴。有十多名穿着同样款式颜色衣服的人在维持秩序,看来是潼嘉县管事家族的人。
江屹川回头拉住飞沉的手,和林又晴道:“我们进城,不去凑热闹。”
林又晴张望了几眼,惊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