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小院一间房间的窗纸被唾ye濡shi,又被一根手指悄无声息戳破。一只眼睛从那个小小的破洞处往里窥探。只见一只四尾的花白狐狸在屋子里的床上闭眼人立,腹部缠绕着的布条渗着血迹。它呼吸吐纳一阵,又再度四肢站立。稍歇片刻,重又人立起来。
眼睛看了许久,才从窗纸上的小破洞外消失了。
次日。
“你说什么?”瘦高男人半眯起眼睛,像听到什么笑话似的反问林又晴,“你想自己带着那只魔先回宣平城?”
林又晴斜睨着他:“有何不可?”
瘦高男人右掌虚虚扶在小腹上,即使已经上了药,又调息了一日一夜,伤处仍然疼痛不堪。他没有在脸上显露太多痛苦之色,但疼痛使他没有克制语气。他冷哼一声道:“林公子,你上回带了蛇五出来拦截姓江的,结果不但一无所获,连蛇五他们都死光了。这次又要独自带着岑少主要的那只魔回去,叫我怎么信得过你。”
蛇五和其余几人拦截江屹川失败,逃跑的蛇五是林又晴所杀。他借此由头出现在江屹川面前,并且提出与他同行,南下回乡祭拜。
没有活口逃脱,瘦高男人再怎么怀疑也没有证据。林又晴神情轻松地转动着手上的空茶杯,笑了笑:“信不过就算了。反正我伤也没好,那就等你找到江屹川吧。不过你可要快一些,我怕那只魔撑不下去。胡枭,你知道的,我看他不顺眼,你也不放心我出门,我很无聊的。”
“我说了不要动他!”胡枭咬牙切齿地警告。
林又晴上半身倾向胡枭,与他商量:“或者你就当你这次出来没遇到我,反正你本来也没料到会遇见我,我自己回宣平城去。我这伤得好好治,胡晔天天只顾着那只狼,哪里顾得上我?若是留了疤痕,我可是受不了的,我大师兄恐怕也不会高兴。”
屋子里另一个人,就是前一日那个负责换药的中年人急忙解释:“林公子,狼一伤得比较重啊,在下不得不多Cao点心,但也没有不理会您啊。”
林又晴只冷笑,也不说话。
胡枭盯了他一会儿,眼珠转了转,问:“林公子是直接回宣平城顺天宗吗?”
“当然,岑少主看在我大师兄面子上,总能给我找几个好大夫吧?”
胡枭又思索片刻,勉强点头道:“那行,林公子自己先回去,但请直接回顺天宗去。胡某此行本也没想到会遇到林公子,我们就当不曾相遇吧。”
“好。”林又晴不再多说,站了起来。
胡枭Yin森森的目光追随着他背影,面色不善,最终低低冷笑一声:“姓林的不知道是真傻,还是装傻,常蟠,看你要怎么玩下去。”
胡晔挠挠头,不解道……“什么傻不傻的?”
胡枭鄙夷地瞪他一眼:“你真的是我同族吗?真的不是头猪吗?”看着胡晔不知所措的样子,他又嗤笑,“猪七都比你机灵。”
林又晴离开大厅后,拐了个弯,又进了关着飞沉的屋子。
里边空气窒闷,臭气熏天。林又晴爱干净,但这个环境关的是飞沉,他只觉得心情愉快。
他拿脚尖挑了挑飞沉的下巴,啧了两声:“本来走之前想再给你留几道痕,现在看来都没地方可以下手了。我也出了气了,放过你吧。反正我也要走了,你被剥离生魂之前大概不会再见了。”
“姐夫若是心里只有姐姐一个,别的人谁也看不上,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谁叫他喜欢上你了呢?该说你是幸运呢?还是倒霉呢?”
他的声音一开始充满讥诮嘲讽,说到后来,却渐渐有些几不可察的悲哀自怜。
他不轻不重地踢了飞沉一脚,像踢一团破烂东西:“我姐魂飞魄散不能转生,你将要被剥离生魂,也同样永远不能转生。跟着江屹川有什么好呢?”
“我就给你个机会吧,看看你是会被剥离生魂呢,还是直接被杀死,或是走运能活下去。只是,你现在这张脸,姐夫见了不知道会不会嫌弃呢。呵呵呵呵……”他低低地笑起来,笑声停下来之后,他最后说了句:“不过,我不会再想着他了……”
这一句话的尾音轻得就像一声叹息。
门关上了,将外边明亮的光线重新隔绝。
胡枭站在大厅外的廊檐下,若有所思地看着林又晴走出去,转头问身后的胡晔:“鼠二他们什么时候能到?”
“三天前就把讯息传回去了,应该这一两天就到了。”
“你另外去买个宅子,我们搬走。”
“为什么?”
“以防万一。”
胡晔迷惑不解,似乎想问防什么万一,又怕挨骂,没敢问。
林又晴绕了点路,确定没有被人跟随,就先回了趟顺天宗老宅。门口地上有几粒白色石子,并不引人注目地摆成一个圆。他抬脚扫了扫,把石子弄乱,然后迈步走进去。
还是那个残破的院子,破烂的砖瓦零零落落,冬日里半枯半黄的野草倔强地从砖缝里探头。
林又晴取出一张画了繁复图案的符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