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这就是红螺的月轮玦!”
门窗都关着的密室内,胡十九尖瘦黑黄的脸上绽出满意的笑褶。他接过常蟠奉上的,从林又晴腰间摘下的那块玉玦,拿在手里反复把玩,三角眼眯缝起来,在松弛的眼皮下露出贪婪而欢喜的目光。
光线昏暗的密室里,有人把双掌拍了一拍,高兴地说道:“这不就好了,大家心平气和,通力合作,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暗淡的光线里,岑恩铭年轻的脸上意气风发,志得意满。
林又晴从小被迁就宠爱惯了,跋扈是跋扈了些,城府却实在不够深。他跟踪常蟠不过几回,就被岑恩铭的人发现了。
岑恩铭并不知道常蟠与月华洞的关系,一开始只以为他是被仇家尾随了,便派了人去查。轻而易举发现了跟踪的人是林又晴。岑恩铭这就弄不明白了。
顺天宗毕竟归顺了他,为他办过事,自然也知道他的不少不可见人的机密。比如岑恩博的死……
顺天宗的宗主不时密会神秘人,又被顺天宗前宗主之子悄悄跟踪。岑恩铭是个多疑的性子,没有直接和常蟠说开,指派手下随时注意着这两人的动静,终于让他知道了常蟠偶尔带来为他出力的一些妖怪原来并非顺天宗所属。
林又晴被胡十九所伤那一日,隐在远处的偷窥者正是岑恩铭的人。
没有修为的岑恩铭热衷于结交奇人异士,很快联络上胡十九,与他达成协议,让月华洞也在一定利益下能偶尔为他所用。
顺天宗也还有可以利用的地方,岑恩铭不想月华洞和顺天宗两相争斗,互相损耗,于是出面调停。
正好常蟠对林又晴心灰意冷,趁着他昏迷不醒,拿了他的月轮玦,自愿交给胡十九,顺着岑恩铭给的台阶,就这么握手言和了。
至于林又晴,对于胡十九来说,也就没什么用了。因此常蟠提出让他们不再追究林又晴,胡十九也无所谓地答应了。
顺天宗面临的一大危机,就此解决。
常蟠走进顺天宗所在的宅院时,心头大石已去,脚步都轻松了许多。
回来后他处理完门派事务,天色就黑了下来。
从前林又晴在的时候,他忙完了,必定要和林又晴在床上快活一番,而后或抱着他睡,或独自修炼到天明。
如今,林又晴是不在了。
他们有各自的房间,林又晴的房间已经空了数日。常蟠推开门走进去,在那布置得华丽舒适的宽敞房间里慢慢走动。手指随意地抚过一些桌椅架子等家具。上面竟然已经积了薄薄的灰。
那张宽大的床榻上,纱幔半垂,他仿佛还能在那里看到林又晴魅惑地伸出一条笔直光裸的腿,挑开纱幔。
常蟠盯着那月白纱幔,暗青被褥,喉咙一阵发紧干涩。
他的目光怔怔在还留着微微凹痕的枕上停留了半晌,喉结上下滑动着,终于转身走了出去。
他没忘记关好房门。
林又晴虽然不在了,常蟠也没有允许其他人进入这间屋子。
常蟠自己的屋子大小和林又晴的差不多,但布置简单得多。他的喜好不在这上头。林又晴喜欢漂亮奢华,十分看不上常蟠的屋子,平常很少进来。
因此,他竟不知道,常蟠屋子里,掀开一幅半人高的画卷,掰动靠墙多宝架上的某个机关,画卷后头的墙便会发出“隆隆”的响声,露出一个黑黢黢的洞口来。
常蟠猫着腰进了那洞里,走了几步,就能够直起身来了。那里边竟有个高大宽敞的暗室。
暗室里看不到窗子,不知道哪里有小而秘密的通风口,空气虽闷,还不算太过凝滞。
他在暗室里头按动机括,那个洞口又轰隆隆地闷响着合拢了起来。
暗室内的墙上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个架子,上面插着燃烧的火把。十来支火把的光把整个暗室映成暗黄色。
常蟠听到了暗室深处传来一连串铁链碰撞的声音。
他眼睛里是火把的光,幽幽的亮着,像密林里野兽的瞳孔。
他一步一步走去,脚步声在暗室里闷闷地回响。
眼前是一个坚固的门字形刑架,上面悬垂着锁链。刑架右侧不远处,是一张靠着墙的简单的铁床。床上铺了木板,木板上再铺了褥子。
褥子看起来不是很旧,但上面有各种污渍,散发出难闻的臭味。
褥子上仰躺着一个赤身裸体的男子,四肢被拉开,分别用铁链锁在铁床的四个角。他从听到暗室门开启的声音起,就拼命地挣扎。然而,他用尽全力,也只能把束缚着手脚的铁链弄得哗哗作响罢了。
他半张脸隐在手臂的Yin影里。露出来那半张脸虽没什么血色,但能看出十分标致俊美。
这是林又晴。
顺天宗数十口人都知道,林又晴受了重伤,情绪极差,不愿留在宣平城,回老家养伤去了。
除了常蟠,没人知道,他被裸露着身体,囚禁在这暗无天日的暗室里。
他能辟谷,也就意味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