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云每日要做的事着实不多,新弟子入门本来他也只需要尽到介绍各处的职责,现在有了这么件蛟妖暴动的意外,他又踏踏实实地睡了整三天,小弟子们该认识的都认识了,该安排下去的课程也都安排上了。本来师叔们还想着要静云给小弟子们讲讲入门的课程,现在也不好叫这么个伤病员再山上山下跑得劳累。
这么件麻烦事就被扔到了易炎的头上。
静云不知道易炎是怎么想的,每天早上鸡鸣都还没响就能听见他的飞剑从头顶上略过的声音,风声呜呜地刮,静云被吵醒,然后就能听见青禾大呼小叫着跑来。
今日是第八天了。
静云早就已经被风声吵醒,睁眼看见的是一片迷蒙,知道这是因为雾气太浓,被风刮进来的shi气卷得窗帘晃动起来,紧接着就是有谁暴躁推门而入的声音,紧接着就是青禾细碎的小步子朝这里跑来。
静云颇为无奈地看着易炎站在门口,他捧着自己的被子,一头长发乱糟糟的,看上去哪里有半点仙人的清俊高傲。
“我说……”
“我讲不来课。”易炎打断对方的话,手里收着剑抱在怀里,一副美人图的样子,仰着下巴叫静云赶紧穿衣。
“照本宣科也不是不行。”
“误人子弟。”易炎打定了主意要静云和他一块去给那群小家伙启蒙。但是静云一想起那群嗷嗷待哺似的小孩用那种光光的眼神齐刷刷看过来的场面,就感到一阵窒息。
青禾刹车没刹住,一跟头栽进了房间,易炎没扶,眼看着这个小萝卜头要一脑门磕在门槛上,静云及时出手,捏了道法决拖住了青禾。
易炎心下一动气流登时乱了一瞬,青禾只觉得耳边刮来一阵热风不是吹跑自己,而是吹响易炎二师兄的。
随即嘭的一声,他摔在了地上。
静云脑门青筋直跳,他明显感受到身周灵气紊乱了一瞬,连带着他掐诀的指间也烫得吓人。一个没拖住,青禾就摔在了地上。
小家伙还不知道这是遭的什么殃,四顾半天,他既不敢顶撞二师兄,也不敢让大师兄心烦,但是实在委屈得紧,过了没一会扁着嘴眼泪大滴大滴地就开始往下掉。
静云无法,只好下床来哄,青禾年岁太小,是他从前出门时候捡回来的小乞丐,当时就那么丁点大,一颗糖就能骗走,现在越长越爱Cao心,一边担心大师兄难做一边觉得二师兄一定别有深意,委屈了好几天不敢说终于在今天爆发了。
静云知道现在给人吃糖一定没用处,只好用袖口给青禾擦眼泪,叫对方先帮自己打水来洗洗脸,一会一起带着去听课。
易炎冷眼旁观听见静云说一会要带着青禾去讲堂脸色才好了那么一点,转身出门没多久回来,手里端着一盆温水,朝静云那边一递,转手把那个好不容易止住哭的青禾抱在手里,又走了。
静云半坐在地上愣愣看着对方抱青禾像是抱和米袋子的状态走了,一时间哭笑不得起来。
他自己拧了帕子洗脸,刚换好衣服就有一次听见门口传来响动,正在系腰带的手没停:“你在那等会,我这就好了,你小时候听课也没见哪里听不懂的,怎么到了要你讲课就这么别扭……”
说着说着觉着不对,一双纤细且略显稚嫩的手伸过来,既不是青禾也不是易炎。静云抬头看去,发现那竟然是流云。
小师弟伸手搭了把,终于帮大师兄把腰带系好了,转眼又看见对方腰上坠着的一块白玉,约莫是看的时间久了,这才听见静云开口问他怎么了。
静云这才留意到对方用来盘发的发簪并非当日自己送给他的入门礼,而是一根毫无特色的木簪子,看上去像是随手削出来的。
“大师兄是和二师兄一起长大的吗?”流云问道。
“嗯?怎么突然问起这事来。”静云不解,看看日头觉得差不多该出发了,便领着流云朝外走,“你怎么突然来找我?”
“就,有点担心大师兄,师兄可好些了?”流云选择性忽略了前一个问句转而从口袋里掏出一支桃花来,“前几日被王晨师兄扣在药房里出不来,也不知这慰问礼是否晚了些。”
小少年有些支支吾吾的表达透着股青涩的善意,静云自不可能拒绝,他伸手接过那支桃花,随手把玩,也就将先前的疑问放下了。
易炎回来得正是时候,流火剑在半空嗡鸣,随着主人落地安分地自动归鞘。
静云本想着让易炎捎带一程流云,谁知两位师弟都以需要锻炼身心为由拒绝了这个提议。
静云踩在流火剑上的时候总觉得易炎僵了一下,连带着脚下的仙剑也在颤抖。但是由不得他多想,易炎反手把人拽到了自己身前去,拦着静云的腰就驱动灵力飞向讲堂。
眼见云流的影子越变越小,易炎忽然开口:“王晨师兄那日给了你什么?”
“唔?鬼市的请帖,你也要去吗?”
易炎沉默下去没再开口,直到二人落在讲堂门口,一众小弟子纷纷弯腰行礼的时候易炎才再次提起这事,“去的时候叫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