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云逃也似地回了包厢。
他坐倒在地大口喘息,脑内混乱一片。
知道仙骨被分成两半的应该只有四个人,难道是小师弟在入门时被做了手脚?如果是如此,那么此时此刻在暗房内相商的其中一人应该是天玄宗的人。
会是谁?王晨师尊?自己的师尊?还是另有他人?
他和外人合作又是何居心?开天门?飞升?
静云并非没有听说过近百年来无人飞升的事实,只是飞升一事本就艰难,大道难证世道安宁,要在如此事件飞升本就是一件难事。但是这又和仙骨有什么关系?仙骨难道不只是罕见的一种体质罢了么。
他想不清也想不通。只觉得此事蹊跷。如能立刻回到宗门查清今夜有谁不在门中,或许就能够查清是谁背叛。可如果真的是师尊和师叔呢?自己又当如何?
“——云,静云?”
静云猛然抬头,肩膀被人摇晃,他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冷汗淋漓,窒息感涌上全身。试图站起的双腿正在打颤,只能被陈辞扯起来。此时此刻那些竞拍的嘈杂声响才重新在耳边响起。陈辞将他半扶着放进座椅中,重新沏了一杯热茶递到嘴边。
静云接过杯子,手实在抖得不行,还没送到嘴边就已经撒了一半。
陈辞皱眉看他,把那个白玉小杯拿走放回桌面,转而抓过静云手腕按在脉门上。
静云一个字也说不出,整个人都神游天外一般,只能任由陈辞摆弄。
后者摸了半天,又定定看着静云,瞧见对方满脸失落和不安,瞳孔都快散了大半。勾起唇角伸手掏出什么拂过他面颊。
静云随之耳垂一疼,立时像是被人当头泼了一盆冷水三魂六魄也被强行按回身体之中,耳垂边的针扎般的疼痛伴随着些许凉意让他清醒过来。
“醒了?”陈辞笑起来,又把茶杯递给他,“这回别撒了。”
静云闻到了静心凝神的仙草香气,又下意识摸了摸还在隐隐作痛的耳垂,那里正扣着一个水滴状的东西,入手冰凉似初雪化水,然而看向指尖不仅没有水,就连血都没有一滴。
“这是……什么?”
“你可别拿下来。”陈辞漫不经心地搓着手指,像是在回味方才摸到的那一点皮肤触感道,“你刚才三魂六魄差点就要全飞出去了。灵力也所剩无几,这是怎么了?”
静云捏着那个耳坠,凭借指间那点冰凉勉强保持清醒,开口时难免有些磕绊:“是、是在下修为低微,出去一趟差点丢了魂。实在惭愧。”
陈辞从茶水热气氤氲间看他,那张温润脸庞被吓得煞白一片,方才摸到的脉象也紊乱虚弱,差一点就要昏厥过去。根本不是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可他目光沉静,只像是在担心眼前人。静云半点没察觉对方被茶杯遮掩住的笑意。
陈辞扣了扣茶盘,那茶盘虚影一晃,在眨眼,两人间的小茶几已经不见了,转而是摆了一桌小菜点心和一壶酒的桌案。
“你还没吃东西吧。”陈辞把筷子递过去,“尝尝?”
静云实在没胃口,接了筷子转而关心起别的事情来,方才也罢,进场时也好,甚至于那些小妖打起来的时候,转移这么多人和物必然需要耗费大量灵力,然而这场内却明显设有阻隔灵力的东西,那么又是谁在运作这些阵法?
静云实在想不出更好的话题,只是僵硬地看着场内正在竞拍的宝物“这是什么阵法?”
“只是简单的传送法阵罢了。”陈辞又扣了扣桌面,那里随即出现一个小盒子,里面摆着一株树苗。
正是龙鳞果。
静云筷尖敲在瓷碗上发出叮的一声脆响。他不可置信地转头去看场内依旧在进行的拍卖流程,又看向那本手册最后一页。的的确确是龙鳞果。
“怎么?”陈辞笑起来,隔着一桌子饭菜和一盒极为珍贵的果苗,对静云露出一个痞笑:“不相信我可以先把这株好东西留在手里?”
静云努力板起表情,试图遮掩住内心的惊愕:“陈道友不是对此物卖主有大恩,就是这株果苗本就是你的东西,我没猜错吧。”
陈辞看着他,没说对与不对。
静云又开口:“你来时并未携带任何能进场的木牌,虽说依旧不能撇清是想……带我的嫌疑,但是依你所说没有你的帮忙我应该在一楼坐着,那就是说陈道友一开始就有进场资格,那么没有门票还能进入场内并获得包厢的人,大概率只可能是拍品的提供者或这间拍卖场的拥有者。”静云实在没好意思说出拐带二字只能模糊不清地敷衍过去。
陈辞颇感兴味地点点头:“然后呢。”
静云重新拿起木筷加起一口翠玉白菜放进嘴里,清淡的甜味驱散了嘴里本有的苦涩味道。过了不久听见楼下响起锣声,那声音清脆响亮,让场中所有人都为之一振。
而后便看见那原先站在台上的小厮拱手作揖,长长鞠了一个躬。
“然后就是,宣布今日压台的拍品换了。”静云看向走上台来的侍女手中捧着的方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