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人或许看不清,但是依旧在拍卖场内部留有余力抬头的修士却看得一清二楚。这家拍卖场根本就是一座浮空木屋!
怪不得所有人在到达木牌指定地点后什么都瞧不见。因为会场根本不在眼前,而是在头顶的云层中。
所有人都是靠着木牌才能被传送进会场,整座建筑都被设下了巨大的传送法阵——而现在这个禁制已经被易炎打破了。
灼热气流从高处落下,划过面颊。陈辞毫不畏惧,抬手五指间弥漫着浓稠黑气,轻而易举挡下了这几乎形成火墙的一劈:“你快渡劫了吧。”陈辞笑起来,另一手将静云更紧地搂在了怀里。
易炎不为所动,眼见这一剑砍不下去也不继续灌注灵力,而是抽身后退,反手掏出三柄小刀,裹挟还未散尽的火焰激射而去。
那三柄小刀只是凡铁铸成,周身被火焰灵力烫得融化,陈辞甚至看见逼近面门的那一把已经开始融化滴下铁水来。他提腕甩手抓住刀刃,指腹被烫出一片红。同时旋身而过,只用指尖勾着静云腰带,把人甩出自己的防守范围,也正是这一点点空隙绕开了另外两把飞来的短刃。
陈辞看得清楚,那三把刀其中只有一把是冲着自己来的,剩下两柄均是朝着静云而去,若是他伸手去挡只能落得被烫伤的结局,若是不挡轻则静云苏醒,重则静云重伤只能成为比现在更甚的累赘:“你是一点都不在乎你师兄啊。”
易炎双眼被灵力熏得赤红,表情却镇定极了,像是根本没把对手放在眼中,也没把静云看在眼里。
“魔尊陈辞,你不在庸土好好当你的魔域之主,来这里做什么?”易炎单手背后,单手持剑,竖于面前,将他俊美的面庞分割成两半,那是白虹剑招的起手式。
陈辞哈哈大笑道:“我来做甚?还需要和你一届蝼蚁报备不成,别自不量力了小家伙。”
魔气暴起。
场内众人皆是一惊,纷纷抬头来看,二楼贵宾席一半被火焰灼烧,一半被魔气浸染,竟是顺着回廊形成了一道黑红色月牙。
有点修为的还能迈着步子找出路,弱一点直接跪伏在地,出气多近气少。
澎湃的灵力从天际灌下,和魔气纠缠在一起让人被压得喘不过气来。
不知是谁在此时抬头看了眼被洞开的穹顶,一片黒沉的夜色里,雨点倾盆而下,远处云层像是被什么东西从中直直劈开,光亮照出了所有人惊愕又不可置信的面容,那人骇然出声:“是天雷!”
陈辞侧身避开易炎快如鬼魅的身形,抱着静云的单手稍稍向前推去让那具身体迎上易炎的刀尖。他的确没想到易炎竟是选择在此时渡劫,借着天雷的力量与自己对抗,这虽不失为一个好办法,但渡劫时何等大事,安然度过也罢,若是又半点差池想必这狂妄的家伙得丢了半条命,通天大道能不能继续也要成为未知数了。
易炎就像只毫无顾忌地年轻雄狮,任由雷电在自己背后落下。
流火剑朝下旋转着擦出一个大胆又Jing妙的角度,热流灼烧了静云的外袍割开陈辞的宽袍广袖,排山倒海般的灵力不仅冲开了向他倒来的静云,也硬是冲开了陈辞周身的魔气防御,使得剑尖抵在了陈辞颈侧。刹那间混着黑气的鲜血顺着剑刃上的血槽汩汩而下
然而陈辞像是毫不在乎自己被割破的皮rou,转瞬间那张邪气的面庞带着魔气出现在了易炎眼前。
那前跨的一步并非只是迎战的信号,更是无限放大的一种压。那并非金丹期就能抵挡的威势,乃是百年来在魔域尸山血海之中浸染出的,浑然天成的气魄。
易炎发现自己的剑根本动弹不得。
不知何时静云已被抛在身后毫无知觉地倒在那满地狼藉焦灰之中,衣角还燃着橙黄色的火星,极近的距离下易炎神情中的半点动摇都会落在对方眼中,然而这人出了眼角亮起的光,丝毫没有分心,依旧紧盯陈辞。
陈辞眯起眼露出玩味的笑来,心道:莫非是自己想错了?易炎根本不在乎他这位废物师兄,也不在乎传闻中的仙骨?
他化掌为刃,微微抬肘,肩背肌rou形成一个紧实有力的夹角,如同一张被拉满的弓。他在这种近乎贴身的状态下,魔气随着指尖弹射而出轻而易举破开了易炎身上弟子服的防御,直取胸膛,霎时间易炎胸口血流如注,染红了一大片布料。
刺痛感传遍全身,冰冷的魔气也顺着那一点伤口攀着血ye钻进了他的经脉。魔气的冷和他的火系灵力全然不合。当那一掌落下时易炎觉得自己浑身血ye都要被冻僵了,一切的声音都像是在远处炸响,瓢泼雨声、哭嚎叫喊、噼啪火响和惊雷——
滂沱大雨落在木质结构的房屋内,天雷也一起顺着那洞开的穹顶爬进来,如同传说中的九头蛇,探着脑袋嘶吼着,迅速形成裂纹般的痕迹。
虽只是一闪而过的光亮,却让所有人的动作都为之一滞,那银白色的亮光顺着廊柱和大梁爬满整个建筑,最终汇总到二楼。
陈辞的手没能继续深入——
易炎在那瞬间感受到身体深处被冻结的血ye的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