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流实际并不是很同意把静云一块带去那个劳什子雾村。
在与静云分开后,他确实试图返回鬼市入口同时给易炎发了传讯。然而就在那之后没多久他发现自己不仅迷路了,灵力也在逐渐减少。那种感觉太过诡异就像是四肢都被栓上了铁块,每走一步就要拖曳着千斤重担前行。每一次呼吸都像是被扼住喉咙,怎么也不够。
暴雨倾盆而下时云流已经只能在地面无意识爬动。但当他眼角余光发现易炎后,灵力就像是被灌入的浪涛般奔涌进他的每一根经脉。这无疑是痛苦的,天雷劈下时他也觉得自己被击中了。少年痛得在地上翻滚,每一声惊雷都犹如劈打在他的身上,每一滴雨水都如同有人用千斤巨锤往他骨缝里敲钉子。这个过程像是持续了很久,又像是只有几息。
云流反应过来的时候他浑身灵力早已暴涨,一句冲破境界,本人也迈开腿机械又麻木地奔向了那突然浮空在黑夜中的建筑。
当云流在鬼市中狂奔,又看见静云从半空消失的时候,刚突破的身体感觉异常敏锐,当他他就觉得心下一空,那种感觉太过真实,就如同看着自己的半身被人活生生剖了去带走。但是很奇异的,云流虽感觉浑身剧痛,却能察觉静云眼下并无大碍,只不过是元神不稳灵力枯竭。
但当他顺着直觉迎着骤雨冲入客栈的时候那种不安的空虚感忽然就变得强烈起来,他抬头看去,二楼的客房个个门房禁闭。
小二见他浑身shi透着进门还想问是哪家的小厮,谁知云流就那样旁若无人地上了楼,径直推开了房门。
食客们都等着看会发生什么,小二探头探脑往里张望,云流一步迈进门,又反手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本就不怎么结实的客房木门就这么被震得吱呀乱响,就连门栓都差点没被关折。
云流的直觉没有错,门内确实是静云师兄。还有另一个人。他在养伤时曾经见过几面,和王晨虚溜拍马上树掏窝下田采药无恶不作又兢兢业业。
然而此时此刻,他站在原地冷眼旁观近在咫尺的静云跪倒在地,涕泗横流。
他与其说是不知所措倒更像是报复。
是的,报复。
静云觉得自己太阳xue痛得厉害,转眼一看顾入江被云流进来的时候猛地推倒在地,现在还在地板上哎哟哎呦地爬不起来。他脚边摆满了箱子,大多数都用红绸遮好了,还有小部分是白布盖着的东西。想来应该是婚宴和葬礼用的。
“大师兄,喝水吗?”云流从口袋里摸出乾坤袋从中掏出一个竹筒,拔开塞子递在静云嘴边。
内里缓缓飘出一股灵力的香气,静云呆了一会又看向满脸无辜下巴还滴着水的云流。
“你有灵力?”他问。
云流点头道:“师兄给我的那一点灵力似乎是打通了……经脉一类的症结所在,其原因我也不清楚,但是现在云流觉得大约是筑基中期了吧?”他说完似乎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又转移话题似得补充道:“我给易炎师兄发了消息了,应该很快就会赶来,大师兄不如在此稍作休息,等二师兄汇合再走也不迟。”
静云一时无言。他原以为易炎是冲着云流去的,结果反倒是云流先一步找到了自己还通知了易炎他们的所在,自己反倒是灵力尽失,除了被带走还是被带走。多少显得有些没用了。
云流把自家大师兄塞回被窝,把那口灵泉给人灌了下去,这才重新去看揉着腰扶着桌子站起来的顾师兄。
他一时琢磨不透顾师兄那一瞬间的表现,但是显然将静云从鬼市带走的人是对方,将人安置在这里的也是他。
此处只有一个疑问,顾入江为何不先一步与易炎师兄取得联系并把人送回师门,反倒是带来这偏僻的客栈?
他很想传信回去给王晨师兄提个醒问问师门是否有任何不对之处,然而当着二人的面此事难为。保不得就成了打草惊蛇。
“顾师兄。”云流深作一揖,“方才师弟太过匆忙,未曾看清是顾师兄在房中,只顾着查看大师兄伤势,失了礼数实在抱歉,万望谅解。”
顾入江摆摆手,扶着腰坐回了椅子上,来回打量了两次静云和云流,露出一个笑来:“既然云流师弟来了,那我就不多停留了,这间客房我付了两晚的钱,你们可等到易炎师弟来了再走不迟。”只可惜顾入江那张脸实在长得有失慈爱,勾起嘴角的样子起来反而像是在冷笑,“雾村情况扑朔迷离,静云师兄确实身体欠佳,此去雾村确有不妥,还是早日回宗门的好。”
静云原本已昏昏欲睡,听闻顾入江这一席话又睁开眼拉住了正要答应下来的云流。
“顾师弟。”他大约是真的累了,开口时虽没有刚醒来时那么沙哑,却也带着股黏糊不清的语调,轻轻缓缓的,听着更像是要哄孩童入睡,“我知自己修为不足恐成拖累,只是这雾村婚丧同办属实蹊跷,既然已经下山了,静云也不远毫无收获地回去,既然云流也找来了,不如等易炎师弟到了,四人一同行动更为稳妥。”
云流被静云拍了肩膀,又听见身边人对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