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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关将近,国际刑警大厦也洋溢着各种节日气氛。
乌桓来得晚,行动组办公室里人都散得差不多了,花花绿绿的装饰乱糊一通,倒是顶起了几分喜庆。
“你小子,可总算在新年前把你等来了!”男人不知道从哪堆文件里爬出来的,眼镜还挂在脖子上,随着动作,一摇一摆地甩在稍显圆润的肚皮上,弹起在空气里溜一圈,再落回肚子上。
“连哥。”乌桓收回视线,眼镜温和地装饰在脸上,嘴角挂起浅笑。
“我说你,再考虑考虑嘛。你还年轻,成家立业成家立业,可不能分开念。哥跟你说实话,上头很看好你,辞职信还在压在我桌子上,你就别叫我费事了,直接拿走,以后也不要再拿辞职开玩笑。”
“老大,我是认真的。”乌桓双手从大衣口袋里拿出来,扶了扶眼镜,语气颇为无奈。
“你……”连哥表情变了,他平日一贯会和稀泥,嘴角跟画上去似的,跟弥勒佛没差的表情糊弄过不少人,可他现在知道,乌桓,这是铁心要走,他留不住了。
“那你还来做什么?专门来气我,给我找不痛快吗?”他话里有些赌气的意思了。
乌桓知道他在闹着玩,他正色道:“哥,我是有正事。”
“我要自首。”
“你说什么?”连文荣觉得自己耳朵怕不是是出问题了,这小子一天天的净在胡言乱语,前脚刚说要辞职,跟着又要自首,真是驴头不对马嘴!
“我就是梁璨。”乌桓眸色沉沉,没有一点在开玩笑的意思。
“……Cao。”
连文荣掏手铐的时候没忍住,咒骂出声。
距离113行动已有一年,Apollo主要成员缉拿归案,大部分卧底都平安回归,只有俞满满和聂辉“下落不明”。
报告这样写,但东部的大伙彼此都心知肚明,虽说死要见尸,但是等他们赶到真正的湖心岛的时候,面前的惨景到现在都还想幽魂似的停在脑子里,挥之不去。
满地的血和弹壳,墙面满是弹眼,连房子都坏到那个程度,怎么可能还会有人活着回去。
但是连文荣直觉不会这么简单,他常年笑眯眯的眼睛此时也严肃地绷直,他抓住脑海里一闪而过的猜测,他斟酌措辞,凝视上乌桓的眼睛,缓缓开口:
“作为梁璨,”他这样问,“你认识聂辉和俞满满吗?”
“他们还活着。”乌桓语速不紧不慢,答非所问。面对上昔日的同事严肃的审问,他双手被拷,脸上也是一派从容。
他们见过形形色色的嫌疑人,乌桓这样的并不少见,但想到他曾站在他们这边,连文荣的拳头没忍住,狠狠地锤在了审讯桌上。
乌桓没有在意他的恨铁不成钢,他甚至要了纸笔,在重重监视防范下,气定神闲地留下墨宝——一份联系方式和地址。
临海市的一家疗养院所在地,由乌氏集团投资运营,来往都是权贵显要,是个藏人的好地方。
片刻后,一架全副武装的直升机搭载医疗小组,卷乱下沉冷气,从大厦天台升高离去。
消息散得很快,携带猜忌,传到曲鼎衡耳朵里的时候,他正在收拾公文包——准备下班。
东部行动组两个组长,分别是连文荣和俞盈,但他们头顶还有个头,叫曲鼎衡。
曲主任平日里端着一副看淡世俗纷扰的模样,年近花甲经验丰富,论起功来一向是捧着茶杯不争不抢,眼看总指挥的担子就顺理成章地架在他肩膀上,他准备保持以往的谦虚进行一番推诿,却不曾料到,有人暗地里垂涎他的位子已久。小老头左等右等,眼瞅着过了八月,离行动只剩下俩月,他准备好的腹稿闷在肚子里发霉,最后在行动开始前半个月,他等来了一个比他还小一轮的新任总指挥!
曲主任气得吹胡子瞪眼,但他端了这么些年,在下属面前依旧表现得淡泊名利,实则,背地里托人七弯八绕打听了一溜圈。
可得到的解释是:这次行动兹事体大,行动组有许多事情需要曲主任Cao神,咱们体恤您老高龄,总指挥不过是个名头,话还是先听您的。——简而言之,就是叫他别多废话,赶紧接了了事,谁那么多闲工夫配您玩那三拒三让的破门道。
曲主任心中愤愤,还没见识到新官上任放的是哪三把火,他直接请了个年假,撂挑子走人。
乌桓找上他时,曲鼎衡提了个鸟笼,眉间乌云不减,并没有比当曲主任的时候显得轻松几许。
听见乌桓自首的消息,曲鼎衡心中一咯噔,但他惯会装模作样,手上的事情没停,他拉上公文包上的拉链,未显异常,脚尖打转,往反方向走去,对围在监控器的下属说道:“让连文荣出来。”
“俞盈已经带人去了,我们已经和当地警方联系,预估半个小时以内就能得到准信,还有,”连文荣站在监控器前汇报进程,说到一半顿了顿,狐疑不定道,“曲主任,他说,他是秃鹫。”
“当然不是,”乌桓言笑自如,十指交叠,吊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