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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越被关在了一间陌生的房子里。
他浑身都是伤,手脚没有知觉,最开始的时候,意识漂泊在朦胧中,虚弱地知道自己在陌生的地方,有人在为他治疗。不知道过了多久,神经能够Cao控肌rou,但入眼都是黑暗,寻不见一丝光,阿越浑身无力,他茫然仓促地想,我可能是失明了。幸好,腰腹以上的位置在火烧火燎地疼,证明了自己还活着,结痂的时候又很痒,这也是个好信号,因为他在慢慢恢复。
也表明了,时间在流逝。
黑暗让人分不清今夕何夕,意识断断续续地,浮现的记忆破损,还全是浓稠的血色,队长紧张用力地拥护在他身前,大腿处汩汩流出的血绊倒了他……脑袋很吃力,但是他还在循着弹眼扎入的伤口找原因,他想到了,好像是他当时十分笃定有人会保护他,所以他一点都没有慌张,甚至不怕死地站在了暴露点,他一把推开了路松……等候已久的子弹在空中利落地错身光影,击中了他。
别的人呢?
阿越思考得很艰难,大约是照看他的人发现了他渐渐恢复意识,黑暗的时间再度增长,脑子陷入混沌,无知无觉。身体缓慢地好转,他在不知方向大小的空间里,身下只有一张床,他五感停止工作,没有意义地呼吸。
听觉只能连接心脏的鼓动和呼吸,仿佛置身于真空中,除了能感觉到恶化的伤口被及时处理过,再没有别的证据来告诉他还有其他人在这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在一次次的清醒后,细胞活了过来,逐渐涌入了更多的声音。
脚步声,推车滚轮在地面行进发出的声响,真实地碾压过神经,消毒水味也纷至沓来,紧随其后,他应该被换到了别的房间,拥有了许久未曾谋面的光。
只是他还说不出话。
镣铐冷而沉,压在手腕血管位置,已经出现了很重的淤青。
双脚不能下床,脚脖子如法炮制被锁在了床尾,仅限于翻身动作的长度,
“我只来得及救下两个人,警官,我已经跟您交代过了,秃鹫虽然互不相识,但并不是一群傻子,我是个医生,在猎隼中也只是负责信息勘测和医疗……个人能力有限,没办法保全所有人。”
审讯室灯光刺眼地顶在头上,坐在审讯椅上的男人嘴唇干涸起皮,Jing心梳理过的头发散乱下来,几缕狼狈地扫在眼皮上方,打乱自持冷静,他的忍耐要到极限了。
“我要见律师。”他终于说了那几个字。
围观的一干警员不出意外地等来了这个结果,说实话,他们还是有些惊讶,居然熬了这么久,算来,也有五个小时了。
对于这样的一个富家公子哥,熬到现在,时间长得实在是令大伙觉得稀罕。
曲鼎衡坐在办公室里,收拾好的公文包又被原样打开,玻璃杯重新站回实木桌面,沉默地盛装苦涩的茶水。
“检查报告出来了,体内都有麻醉成分的药物,需要进一步检测来排除是否有其他问题,根据俞队传来的语音记录,头儿,乌桓确实没撒谎。”
“我知道,你先别管审讯了,马上把这几个人带回来,你亲自去。”
曲鼎衡头也没抬,他带着老花镜盯着电脑,手指敲了敲桌面,示意连文荣把资料拿走。
连文荣快步走近,拿起那一沓照片迅速扫视,他眉头一皱,不解道:“见习生?怎么会……”
曲鼎衡猝然掀起眼皮,他从眼镜上方无声凝视自己的徒弟,办公室在连文荣的哑声后进入意味不明的安静,连文荣吞了吞口水,他被自己突发的猜想震住,在曲鼎衡的威慑下竟然心生畏怕,难逃惶恐不安。
“头儿,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连文荣硬着头皮吐出几个字,蓦地又闭上嘴,他没胆量继续说下去。曲鼎衡的反应太快了,他怀疑他早有准备,甚至,他对乌桓的行动也清楚一二。
就连他那日益凸起的肚皮都比他有几分真性情,胆敢挺身而出,连文荣年过不惑,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在老师面前,怯怯开口,难得的一次直觉灵验,最后还是吞回肚子,就此止步。
一个月后。
“我Cao,不会吧,梁璨被保释了?”
“你小声点,我话没说完,是监外服刑,一群人给他作保,再加上又抓到了牧羊人,他要是不辞职,估计还得连升好几级。”
“Cao……”前来办案的西部警员愣住了,张口就是开头粗鲁的字母。
“根据东部独立刑法规定,乌桓先生,我将对您进行人身监控,不过您放心,曲主任交代了,你在家中享有绝对的自由,但是先生,我的原则是不能徇私枉法,我依旧需要执行工作,所以我只能告诉您,自由范围不包括未遮挡的可视区域。”
眉清目秀的小警员目不斜视,他手上拿着记录仪,捂着麦一本正经揭穿上司包庇纵容的行为。
乌桓蹲下身摸了摸狗头,虽然这段时间一直有雇人来照顾它,没有缺衣少食,但rou眼可见地,这小没良心的狗东西也知道想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