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问拙出门打了盆水,这身体在又脏又破的柴房呆了数日都快有味儿了。幸好现下是夏季,用冷水擦拭身子也不怕着凉。
清洗完摸黑坐在床头,眼睛适应黑暗后借月色打量了一番屋内陈设,虽不至于家徒四壁,却也差不离了。许是因为温府给的聘礼可观,刘氏还是舍得扯了红布稍微装点一下。
从床边的柜子寻了针线出来,言问拙将铜板一字排开固定在中衣两边的袖子内衬上,这样套上中衣后铜板便贴着手臂内侧。至于那枚碎银角,思虑再三,言问拙嫌弃地拎起中裤。。。。。。
夏季天亮得早,院里的公鸡未至卯时便喔喔叫唤。为免睡过头叫刘氏看出猫腻,言问拙昨夜便已穿好那一身繁复的嫁衣,现下只将头发简单地拢在一起用红绳扎在脑后便端坐在床前。
刘氏端着一小碗米粥推门而入,见他人已梳洗好,倒是有几分诧异。
“难怪说人靠衣装,这一打扮倒还是有几分姿色,能让温家少爷怜惜也说不准。”
这话意在挖苦他一个大男人将来要以色侍人,言问拙心底翻了个白眼不欲与她争辩徒生事端,抿着嘴垂下头不说话,看在刘氏眼里便是自己戳到他的痛处,顿觉扬眉吐气。
刘氏将碗放在桌上,叮嘱他快些吃完便心情颇好地出去了。迎亲的人将要进村,周围已经围了一圈来看热闹的村里人。虽说众人心底鄙夷言家卖子求荣,但都听说了言问拙要嫁的人是青州的巨贾温老爷的长子。
乡下人不知道温家有多有钱有势,但是看里正都带了贺礼上门心里便有数了,故面上皆是一派真诚地恭喜言庆山结交了个了不起的亲家。
前头言庆山和刘氏忙着招呼恭维的众人,这头百无聊赖的言问拙刚将米粥从后窗倒掉,扭头便看见两个穿得喜气洋洋的小萝卜头趴在门口偷瞧他。
言庆山在言问拙一岁时被言老爹逼着和隔壁村的刘桂香再婚,婚后刘桂香一直未有身孕,觉得是因为言问拙这个“灾星”克了自己,便时常暗地里搬弄是非,惹得原身不受言庆山待见。直到言问拙八岁那年她一举诞下男女双胞胎,这才将注意力稍稍转移。
这对小萝卜头便是刘氏诞下的那对双胞胎,男孩叫言耀宗,女孩叫言欣悦,可见言庆山对他们的重视与喜爱。
虽说刘氏和原身不对付,但是这对小萝卜头和原身的关系倒是挺不错。言问拙招手唤了二人过来,见他们扬着rou乎乎的小脸蛋冲自己跑来,手痒痒地将二人揽在身前一手捏一片软rou。
“哥哥,你今天好漂亮呀。”言耀宗和言欣悦摸了摸他衣袖上袖的鸳鸯,眼神亮晶晶的。
“等我们欣悦长大了也会穿这么漂亮的衣服。”言问拙摸了摸她那扎了冲天辫的脑袋,袖子便被言耀宗扯了扯,小男娃急了:“哥哥,我长大也要穿!”
言问拙哭笑不得:“好好好,我们耀宗长大了也穿!”
三人嬉笑打闹间,迎亲队乐和鞭炮声愈来愈近。小萝卜头们往言问拙手里塞了颗酥糖,一溜烟跑出去看热闹去了。
言家村位于灵州玉坪县,青州与灵州之间隔了一座南岭,青州在南岭以南,灵州在南岭以北。温家的迎亲队伍从青州出发,需在官道上走上六日到南岭山下,再绕山行两日方到灵州境内。
云客是温家的家生子,作为温家大少爷温宴的贴身小厮,他不情不愿地被少爷塞进了这次的迎亲队伍中。
他家少爷芝兰玉树、文采卓然,只不过因妾室所出,兼之天生体弱,在府中只得姨娘真心疼爱。老爷都对其不甚关注,更不用说当家的大夫人时不时刁难一二。
前阵子少爷和云姨娘双双病倒不愈,大夫人不知何时请了个大师,说是要寻个命硬的男子给少爷冲喜,这般荒唐的做法老爷竟也同意了。
想起临行前大少爷的叮嘱,坐在马车内随着泥路颠簸的云客一脸苦大仇深。迎亲队伍已经走了七日,也不知,大少爷和云姨娘的病如何了?
待队伍停在言庆山家门口,云客跟着翻身下了马车。
主管迎亲队伍的是温大夫人手下的管事之一安福,村民们见这迎亲的管事和手下都穿着绫罗绸缎,好不阔气,俱是又惊又妒。
安福下了马车也不与言庆山多寒暄,板着脸直道把人接出来便要走。刘氏也是个人Jing,赔着笑脸往他手里偷偷塞了一两银子,这才将面色稍缓的安福迎进正厅。
言庆山和里正坐正厅陪安福喝茶等待,刘氏脚下生风地进了言问拙房门,道:“迎亲队伍已到,等下盖上这盖头便可以出发了。”
言问拙点头应是,接过那盖头盖上正要跟着出门。
“等等。”刘氏打量了他一番,眼珠子转了转,笑道:“不急,我给你整理下衣冠,免得出去了让人看笑话。”
言问拙微张开双臂,盖头下的嘴角嘲讽地勾起。刘氏的手先是顺了顺衣领,从领子一路顺到腰部,仿佛真的是在认真抚平衣服褶皱似的摸了又摸。确认上身没有藏着什么东西后,又弯腰扫了扫大腿两侧的布料。
“好了。”见没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