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耸的建筑里入眼便能瞧见小方格似的工位,其中奔走的小人也似跳格图画里的人偶,被无形的丝线牵动行动作为。
办公室在一门之隔内静默一片,当只要一踏进其中就会完没入门内的黑暗里。
一人倚仰在椅背里,面前的桌面上堆摞着叠叠文件,帘幕在身后已关闭,些许阳光透过一层帘幕的缝隙折出变幻的红光晕笼罩在了周身。水纹似的光线从周围漂浮而过,形成一片一片海浪般的波纹。
裘章阖眼陷入了浅眠,从现在看来这处安静的地方确实是更容易引人放松休憩。
但睡眠中的人却看起来不怎么认同这一点,他的眉头紧蹙着,脸色微微发白,浅青色的乌青叠在眼底,嘴唇呈现出在黑暗中近乎透明的淡紫色,这个模样使得他看起来足足像个短命鬼。
忽然,一声突兀的重声响了起来,犹如抛进海浪里的巨石轰声。他浑身一抖,刺眼的白光亮起时他下意识地皱起了眉毛,紧闭着的眼皮几乎同眼前的门同时掀开了。
瞥见进来的是小吕助理,裘章慢慢坐直了身子,揉了揉眉心,用一个姿势坐太久了,以至于背脊僵直得好似一张枯干的树皮,肌rou的牵动都在树皮的根下变得酸涩不已。
小吕办事很利索,看到眼前黑洞洞的也没有什么表情,似乎已经习惯了。她直接将自己原定签下的文件递给裘章,手脚迅速地整理好桌面上堆叠的书籍和文件。看到老板疲倦的样子,顺带问了他是否有什么需要,待得到否定的回答后,干脆利落地退了出去,一分一秒的时间都没有浪费。
咔哒一声门落,裘章站起了身,遮掩不实的帘幕被他遥控打开,百叶徐徐往上,没了遮挡,一大片黄光落在裘章的脸上,照见他的脸色白里带青。他的眼睛由混沌一转狞厉,上面两道刀锋般的眉毛簌簌地在动。
他和裘寻傅的畸形关系本就是建立在利益上的rou体交易,父亲向儿子出卖rou体,背着妻儿出轨于自己的儿子,这一切目前而言隐秘的关系一旦被揭开就将他裘章一辈子毁了,彻彻底底的毁了。
所以在几个小时前,周婧华突然问他昨晚怎么不在书房时,他脑袋一片空白,直到他脸色发白,眼睛里消失了尖利的光彩,渐渐覆上惊诡之色时。
一声喷嚏声猛然响起才将他从这深陷沼泽般的梦厄中惊醒。
可在这一声喷嚏打断后周婧华便没再说了,仿佛注意力已经被其他事情吸引开了。
“没事,应该是昨晚等你的时候不小心着凉了,秋雨一下,天气就变凉了。阿章,一会儿我给你找件厚一点的外套加上吧,免得待会儿你感冒了。”周婧华的鼻尖因为喷嚏而微微发红,对裘章莞尔一笑便站起身朝厨房走去,一边问吃什么早餐一边同裘章并肩轻步走着,似乎这只是一如往常的家常之谈。
这个结果本就是他所愿,可当惧意从背后褪下时,他竟然对这个结果难以自持地觉得厌恶。心底不由得把周婧华往常的笑意都消化为刺目的嘲讽。
就在他怔愣间,刚刚还湛蓝的天空,却被浮云遮盖,留下大片大片的Yin霾,天色Yin暗到几乎像黄昏。
裘章醒过神来,紧闭双眼捏了灭眉心,大步朝门外走去,同小吕交代清楚事情就一直回家。在汽车中,他的思想的运转也有车轮那样快。他把裘寻傅所联系公司同孟家的那个消息重新细加咀嚼。近于驳反的感念最初爬进他的头脑。他不能相信真会有射虎必死那样的事,而且能够如愿以偿的一击必杀。
那多半是白日梦想家他们的幻想,加上了资本自大的夸大狂。
裘章抱手坐在后座,注视着窗外飞驰过那快要迎接暴雨之际的景色,面颊Yin沉。
到整二十一钟点时,这一场沉积已久的乌云黑布才放肆的泼洒下雨幕。
一辆黑漆漆的车子开进了裘家的大门,车轮在柏油路上丝丝地作响,带着忒忒打在车上的雨声。
裘章从车上走了下来,走进了客厅,周婧华抱着睡眼惺忪的溪溪迎了上来,轻声喊着吴妈给他解下外衣,热一热汤食暖暖身子。
裘章敷衍地应了一声,脱下外衣就见到了周婧华怀里软乎乎、似乎还会带着nai香的溪溪,溪溪此时窝在妈妈的怀抱里睡得正香,他瞧见了竟然头一回玩心大起,拿自己冰冻发凉的手指头去捏溪溪软和的脸蛋。
溪溪已然被睡意灌迷糊了,被爸爸一捏也没有醒,只是一撇嘴巴,皱起了眉毛。
周婧华没料到他的动作,低头看到溪溪被冻得小脸皱成一团,哭笑不得,柔声笑骂道:“别闹溪溪了,她睡着了。”
听到她说,裘章应了一声便放下了手,往楼上走去。
二十三点时分左右,雨停了才稍微有点风,帘幕轻轻地摆动,那无数条暗纹似的光影也像水浪一般在室内的家具上动荡,由月光细细渲染幻成了新奇的黑白图案。
裘章站在书房窗边,碾灭了烟,吐出的团团白烟顺着风口张狂地舞动而后慢慢地消散无影。
廉价的皮rou交易本就有时限,他不可能无时无刻都在跟裘寻傅做爱,所以今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