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一)
“看到这个了?”
察觉到猎物想逃,揽在腰上的手捆得更紧。主人气息从后颈移至耳侧,打到皮肤上的触感凉飕飕的,活像一条在觅食的蛇。
“两周前到,所以你不就来了么?”
舌齿在耳廓处打转,看来并没有认真回答的打算。嘉融睁开束缚,转身看着他。二人之间贴得极近,近到能看清瞳仁里的倒影,主人眼尾微微上扬,并没有因对视而产生半分躲闪。
“虽然当时丢掉记忆,但我的身体对古堡还留着一丝印象。”嘉融眼眸变深,语气渐渐黯淡:“我不可能是新来者,你在骗我。”
随着后一句话说出,他的沮丧近乎有形,明晃晃捧出心里那道裂痕:
“捉弄我有意思吗?”
还在挑弄对方衬衫的手稍稍一顿,主人靠得更近,声音里的笑意收回:“但如果,是你不想听真话呢?”
“你怎么知道我不想……”
“因为我答应过你。”
他静默了一会儿,冷冷的脸庞教人看不懂情绪:“你不想难过了,这是好事,我也不愿见你为无关紧要的人而难过。”
“无论是离开了的人,稍微有些相像的人,亦或是命运既定的陌生人,他们都不值得我们分神。”灰蓝色眼眸里泛着碎光,光影闪动,温柔得像阳光洒落冰水:“就算是有亲缘关系的妹妹,也不应该比上我在你心中的分量,你已经来到我的怀抱了,不是么?”
故意放轻放柔的嗓音有着引诱魔力,若不是墙壁上悬挂的油画猛然坠落,嘉融怕又被主人蛊惑得忘却初衷。他不懂突然提及自己亲人的缘故,脑里却浮现出年轻旅者的马尾,事情越来越模糊,只能盲目地坚持着:
“告诉我。”
无论是他的真实身份,还是健忘症背后的缘由。
可迷茫时的依赖总比清醒后的逃离要让人愉悦,对方依旧不愿松口:“我必须信守承诺,不然你又会跟我置气。”
“你从来不缺生气的理由。”他甚至还埋怨上了。
“但能回答的是,你确实不是我的管家。这个古堡里没有管家,没有厨师,甚至没有佣人,就连马夫,也住在林间的木屋。”主人牢牢盯着嘉融,赏玩笼中雀似的,眼里透出厉光:“你不喜欢下人,不习惯任何服侍,所以他们都被遣散掉了。”
神色过于认真,使这个荒诞说辞都披上值得信服的糖衣。嘉融下意识否认,内心却明显被动摇:“我怎么可能决定得了这种大事?”
“你当然有这个权力。”声音低沉而有力,以主宰者姿态下达着判决。
“你是古堡的另一个主人。”
他轻轻拾起嘉融的手,像在邀人共舞,往手背落下一个绅士的吻:
“或者说,我的夫人。”
(四十二)
“至于健忘症,别担心,你不过是忘记了让自己难过的事。”
亲吻如窗外Yin雨那样细密,飘飘洒洒落到颈侧。嘉融无力地抬着头,盲目顺从着,让主人吻得更深、吻得更紧。
当身份都被抹去,求生本能唤醒了潜在惯性,他依附着主人,如同依附自己的支配者,似乎唯有如此,才能证明存在的痕迹。
喉结脆弱处被齿尖摩擦,他也只是轻微皱眉,没做出任何推拒动作。被牵引着,被惩罚过,身体上的记忆更牢固,如提线木偶般,不敢抗拒来自主人的亲昵。
他不想再被关起来。
大概是这种顺从态度取悦了主人,他的语气放软,柔声说:“如果你想提前恢复记忆,我们今晚可以搬到西苑。”他假意皱眉,像是给出最大退步,可话中带笑,恶作剧样的口吻让人不得不回想起那颗粉色药丸。
或许西苑曾有某段刺激时光,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兴奋说道:
“好久没回去了。”
深绿色长廊两侧高悬着大大小小的油画,暗色墙纸配上昏黄壁灯,空间狭隘又Yin暗,给人一种喘不过气的压迫感。
画中人身形惨白、肢体扭曲,无论是侧坐、背立还是蹲下的姿势,此刻脸部都僵硬地朝向画外的活人。脖颈角度诡异,比例严重失衡。他们直勾勾注视着画外的世界,眼白少得可以忽略,黑洞洞的眼睛,只剩瞳仁占据全部位置。
顶着画中人的Yin森目光,蒋玥数道:“整条走廊只剩尽头那个人没露出正面,加上三楼,远远不止四双眼睛。”
远超死去玩家的数量。
陈池回忆起搜查东苑的细节,补充道:“虽然东苑挂的大多是静物油画,但十张里也有一两张会出现人影,累计起来,大概需要嵌上三四十双眼睛。”
“三四十双?”路小雨惊得后退了一步,说道:“如果油画上凭空出现的眼睛都来源于现实里被挖走的眼珠,那岂不是要献祭上一条村子的人数?”
洛晨盯着油画上的扭曲人像,突然低声说:“如果村子已经被献祭了呢?”
如果连村民都还没报复,萨曼莎又何必找他们这群访客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