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森特,你又心软了吗?为什么不杀了他?”莫尔斯上前搂住文森特的腰,贴在他耳边道:“他已经失去了刀。”
“我也没有枪。”文森特看着对面警觉的武士,回答。
“是吗?没有枪?”莫尔斯轻笑道,他的手沿着小臂向下,贴近文森特的左手,黑雾笼罩,渐渐显形,一柄通体黝黑的左轮手枪出现在掌心,他们十指交握,握紧枪柄,对准对面全身戒备的武士。
“开枪,文森特。”莫尔斯温柔地命令,文森特的目光变得冷酷了。
枪口渐渐上移,对准武士的额头,这样的距离,想要躲开子弹就需要有高度的专注力和反应力。
躲避、反杀,或者死亡。
两人的神经如弦紧绷着。
“那是我的猎物……”
少年清冷的嗓音打断二人间的平衡,文森特看也没看他一眼,扣住扳机的手微微用力。
“你抢走我的猎物,我就会杀了你。”
奥兰多的枪口对准文森特的脑袋,莫尔斯站在文森特身边,盯着奥兰多。
那少年的身边出现异常,仿佛无数条黑蛇聚拢,幻化出人类的身体,人类的头。
“哥哥,你出手的话未免也太赖皮了吧?”梵塔西显露自己的气息,与莫尔斯碰撞。
两个来自地狱的怪物在这小小的邮轮上对峙,在场的三人首当其冲受到攻击,四周死气弥漫,仿佛忘川,无数暗红的变化绽放,灵魂因恐惧而颤抖。
文森特盯着奥兰多,在梵塔西出现后,那个少年不自觉地晃了一下手,十分细微的动摇,但被他捕捉到了,文森特神色一沉,扣动扳机。
武士的反应不可谓不快,他一直全神贯注盯着文森特,但他的身体也受到死亡的影响,动作不再敏捷,终究没有快过子弹。
一眨眼,汩汩鲜血从他颈部大动脉冒出来,武士不甘心地瞪大双眼,扑倒在地。
紧接着,对面传来一声枪响,几乎同时,文森特翻身从窗口跳入宴会厅,被抢走猎物的奥兰多沉下脸,也跟进空无一人的大厅。
现场只留下那对死神兄弟,以及近乎断气的武士。
“看来,没有人在意我们。”梵塔西摊手,“暂时休战吧,哥哥。”
他的身体化作无数细蛇,散在空中,莫尔斯看了一眼甲板的方向,半晌,也消失在原地。
死亡只是一瞬间的事,但对于将死之人来说却仿佛一生那样漫长,疼痛消失,其他的感官也逐一消失,随之而来的是冷彻心扉的寒意。
死亡!
还不能死去……
他是家族最后的武士,最后的希望……
绺绺长发被鲜血打shi,视线变得模糊,在最后的意识里,他看见了一个人,戴着面具,是个滑稽的小丑面具,他从甲板的方向踱步走来,踩着他的血,停在他面前。
“你看上去不想死,我救你一命,做我的人偶如何……”
他想做什么?人偶、不想死……
体内注入了不属于他的生命力,他本能地排斥,却依旧被侵占了,致命的伤口逐渐愈合,但身体控制权不再属于他自己。
他失去意识,身体却如人偶般慢慢站起来。
邮轮上的警卫将整个宴会厅包围,文森特在宴会厅跟奥兰多绕了一圈,又跳出窗户回到黑漆漆的走廊。
这里已经空无一人,既没有死神,也没了武士道尸体,剩下一大摊鲜血,文森特心头一跳,取下手表,借着月光看向手腕,第二条血线断断续续,但没有继续加深,而是在一点点消失。
居然没有死?被人救了?
他啧了一声,不知道是松了口气还是惋惜,四周传来警卫队喊话声,此地不宜久留,文森特俯身,贴着墙壁溜进楼道口。
回到房间,文森特才放松下来,他脱下左边衬衫,子弹卡在胳膊里,为了在地面不留下血迹,他一路都紧紧勒着衬衫。
柜子里有医疗箱,他点燃蜡烛,拿出医疗器械,为自己简单地处理伤口。
鲜血沿着手臂流淌,汇聚在指尖,一滴一滴血珠子落在地上。
十年前的他明明还是个普通良民,十年后却在给死神打工,人生际遇可不是无常么?
不过,也是他自己的选择,文森特咬牙切开伤口,用镊子取出子弹。
没有麻药,他面色惨白,赤裸的后背肌rou绷紧,示意他忍耐着剧烈的疼痛,他不讨厌疼痛,疼痛意味着他还身在人间,不是那个无尽的,仿佛连躯壳都消失不见的世界。
文森特绑好绷带,他挨了一颗子弹,倒也还了奥兰多一颗,若是得到了逃脱者的命,这次也算是值了,可惜……
一个颈部大动脉破裂的人要怎么样再能在那种情况下获救?
文森特皱紧眉头,绑好绷带,他不得不怀疑是莫尔斯,或者梵塔西出了手。
后背忽然传来冰凉滑腻的触感,他一个激灵,回头看见莫尔斯的脸,他们对视几秒,文森特先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