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家辉掐了烟,又心烦意乱地从烟盒里掏了一根。脚底下已经攒了五六根烟头,就连铺着路灯的飞蛾都被这烟味呛得扇动翅膀另择灯头。
陈家辉很烦。
跟在他后边的两个小弟面面相觑,不知道该不该上前说话,可见了陈家辉凶神恶煞的模样,又怕触霉头不敢动。
“青哥又发消息问了,这么等下去也不是办法啊……”林东胳膊肘撞了撞林西,嘴皮微动凑到他耳边说道。“要不等会儿青哥找来了我们又要挨一顿呲。”
“挨就挨吧。”林西白了一眼。“青哥呲我总比去做这冤大头强。”
“也不知道辉哥昨晚去了哪里,回来这么大火气。”林东等了一天好不容易等到老大回来,还没来得及问话就陪着大哥在路边罚站,三人就这么站在冷风里,时不时被路过的环卫阿姨瞄两眼,着实不太好受。
“我劝你这时候别八卦,被辉哥听到了小心被他摁着打。”林西无所谓,既然老大让他们等那等就是了,顺便止住了林东想要八卦的嘴。他现在都还记得上次八卦陈家辉前男友的那个人在医院里躺了一个多月,现在想想都不寒而栗。
说话间陈家辉又扔了一个烟头,两个人还跟人形立牌一样在冷风里罚站。林东开始脚麻了,正想继续抱怨突然被人敲了一栗子。
被罚站就算了还被人偷袭!林东愤愤地捂着脑袋,转身便看到了莫约40岁的中年男人站在他的身后。“老老老老……老大……”林东的气一下子泄了出来,像个仓撇的气球,说话都不利索。
裴青的身形略高,40多岁近190的身高给人的威慑力很强,他的头发虽然留得稍长,但鬓角连到下颚的胡须透露着中年男人野性的魅力,加上有着英国的血统,眉眼比常人更加深邃,林东常常被他看一眼就忍不住想叫一声“教父”。
“教父”看了眼林东的怂样,忍不住又卷起杂志在他脑袋上来一拳,这个憨憨事办不好还总是不着四六。“让你找陈家辉找到冷风里是吧?”
“没有,我们本来也想叫辉哥找你的但是……”林东指了指抽烟出神的陈家辉,耷拉着脑袋特别委屈。“我们不敢,怕挨揍。上次就被揍过,我被揍怕了。”
裴青又看了眼林西,见人认同地点了三下头,才挥手让他们先回去,林东和林西如释重负,感恩地向裴青鞠躬后飞快地逃离了现场。
陈家辉对即将降临的危险毫无感知,摆着酷飒的姿势又嘬了口烟,裴青走到旁边都没反应。
“兔崽子又跑到哪里野了!”裴青对陈家辉向来不客气,他直接上手佯装掐住了陈家辉的脖子,像晃树一样使劲摇晃他的身子,陈家辉猝不及防,被吸入的烟呛得肺腑生疼,刚吸两口的烟就掉到了地上,刚燃起的火星没两下就被陈家辉踉跄的脚踩灭。
陈家辉扶着路灯,捶着胸咳得眼泪都飞了出来,他勉强稳着身形向一旁望去,才发现裴青一股凶意瞪着他。
“昨天去找小鸭子了?挠得手背都红了,够劲啊。”裴青一手搭着陈家辉的肩膀,语气里满是揶揄。
他刚才一眼就瞄中了陈家辉扶着路灯的手背,上面被人划出了几道长长的红痕,不用想都能知道陈家辉昨夜经历了什么旖旎情事,正想八卦野兔子想不想,就被陈家辉拍掉了肩上的手。
“是许知州。”陈家辉语气不耐烦地说到。
“许知州?”裴青略显惊讶。“昨天见到人了,在婚礼上?你们旧情复燃了?”
“没,他现在有男朋友。”陈家辉一时成了问答机器,裴青问什么他答什么,重新叼出一根烟,手护着烟头,打火机打了三四下愣是没点着火,烦得想把烟扔到地上,手一扬便停滞在了空中,又悻悻把烟收回了烟盒里。
裴青盯着陈家辉的动作,顿时理解了大半。“所以……你跟踪人上了门,把他强了?”
陈家辉的脏事被戳破,他收烟盒的动作一愣,好半晌才缓缓回了一个“嗯”。
裴青嫌弃地看着陈家辉,边摇头边啧啧作响。陈家辉听着他的声音,无奈地白了一眼。“你就别演了,这不是你安排的吗。”
虽然只是张宁的婚礼,但也是接触张氏集团的一个好时机,裴青一个执行总裁不去让他一个小特助去参加名流云集的,也不怕被人戳脊梁骨说架子大。现在陈家辉回过神来,才明白这只不过是裴青“组”的一个局。
局里有许知州,就等着陈家辉入瓮。
裴青没有认,他只是抢了陈家辉的烟,开始岔开了话题。“你之前不是想把人家找回来吗,现在找到了怎么,不聊了?”
“聊个屁。”陈家辉抓了把头发。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对许知州做的事情是不是对的,自打从酒会上看到他的那一眼他整个人都失控了一般,情绪占据高地,变得极其不理智。
按理来说,他该躲的。这倒不是他良心不安,而是不想被许知州勾起以前的回忆,让他感觉又陷到了坐牢时无边无望的人生里。陈家辉好不容易被裴青拉了一把,这两年才有点人样,不想又过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