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亭逃到茶水间,双手撑住吧台桌面长吁一口气,突然看到吧台里侧冒出一个人,谢晚洲抱着两瓶冷冻饮料站起,和温亭面面相觑。
几秒后,温亭看到他朝自己递过来一瓶饮料,他没有接,客气道:“谢谢,我不喝。”
他看到谢晚洲把饮料放到桌面上推过来,又弯下腰在冷冻箱拿出一瓶饮料,随后往外走,走之前指了指自己的脸示意温亭:“不是,给你降降温。”
温亭默默在心里骂了一句脏。
所幸季之木接下来的时间都没有继续为难他,温亭心乱如麻地处理工作,到下班时间时很难得准点走了,白玫惊讶地瞥了他一眼,问他是不是赶着去约会,毕竟往常温亭是那种下班后还要待在位置上自愿加班一小时做各种收尾,然后为明天工作做准备的自虐狂。
温亭走到公司门口的时候接到温国安的电话,是来找温亭汇报相亲情况的,温亭“嗯嗯啊啊”应和半天,正想告诉他爸这次找的人和他儿子适合当闺蜜所以又黄了时,注意到一辆黑色的SUV从右边的地下停车场开出来,温亭眼神非常好地看到了季之木坐在驾驶座上,小车驶出门口向右拐,温亭看到了副驾驶上坐着中午见过的Omega。
“噢”,温亭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发出了这个语气词,他听到温国安在电话里急切的追问,便告诉他:“我们约了下次见面。”
门口的车已经离开,温亭怔怔地望着那个方向,温国安在电话里高兴地打算追问点关于对方的细节,说着“哎呀呀,你瞧”,被温亭倏然打断。
“爸”,他轻声说:“我今天见到季之木了”。
他听到温国安那边突然安静下来,他继续道:“在我们公司上班呢”,他没有说季之木还是他们项目组组长,以后大概低头不见抬头见。
“亭亭”,他听见他爸这么叫他,温国安很少这么正经中带着亲昵地叫他,一般直呼他全名,或气着叫“臭小子”。
温亭等着他说下一句,但电话里沉默了很久,而后他听见温国安叹了一声:“你离他远点。”他几乎瞬间笑了出来,他爸这话在外人听来就像是他死缠着季之木似的,不过他懂他爸的意思,半开玩笑道:“我巴不得呢,况且,人家好像有对象了。”
“这样最好不过”,温国安又问他:“要不要爸去看你。”
“不用,您老别折腾了。”
温国安哼了一声,又把这句话还给他:“你别折腾你自己。”
温亭和父亲挂了电话,搭乘地铁回家。
车厢正在飞速前进,站台上的人与物都被留在原地,从里往外看,所有事物都在倒退,一如温亭的现状。七年过去,他自以为已经成为了一个稳重的大人,能够洒脱地直面自己的人生,但重遇季之木后,他恍然发现自己一直都活在过去,他会因对方的一个小举动乱了阵脚,他对过去的事避而不谈,他用逃避来掩饰在意,原来他才是没有向前看的那个人。
没有什么是不能放下的。
隧道里层出不断的led灯牌晃得刺眼,温亭闭上了眼睛。
出了地铁站还得步行十分钟才到温亭租的单人公寓,但他今天没有直接回家,而是绕去了附近的一个儿童公园。
正值放学时间,公园里已聚集了许多不同年龄段的小孩:幼儿园大的在沙坑玩,读小学的满公园跑,念中学的坐在秋千上谈情说爱。温亭笑了笑,悠悠地走到一旁的长椅上坐下,注意到对面榕树下的一对母子。
母亲坐在石凳上,握着儿子的手,侧过头对他说着什么,嘴角带着温和的笑。而那个男孩则坐在轮椅上,怯生生地看着沙池处玩得热火朝天的小孩,朝母亲摇摇头。
几乎是一瞬间,温亭就想起了年幼的季之木,他也是这样一般坐在轮椅上,观察着周身的人来来往往,但季之木的表情永远是平淡的,他总是一言不发,沉默地看着这个世界运转,如同一位旁观者。
7岁时,父亲把温亭领到一个大宅子前,告诉他每天放学后都要回来这里,温亭仰起小小的脑袋惊呼:“爸爸,我们搬家了!”
“不”,温父摸了摸温亭的头,一脸好笑地解释:“这是季老爷的家,爸爸在给他当司机呢,他就是你爸的老板。我不能再接你放学了,所以你得先回来这儿,这里的阿姨会带你吃饭,你在这乖乖等我回来,然后咱们再一起回家,知道吗?”
温亭知道为什么,因为母亲在两个月前去世了,放学回家既看不到母亲也没有饭吃。
“哦,这样子”,温亭像个小大人一样点点头,对父亲表示理解。
于是温亭便开始每天放学回季家的生活,他对这栋偌大宅子的每个角落都充满好奇,但季家的佣人不允许他四处乱走。每天放学他会绕去季家后院,从后门进到一楼的佣人休息间,和佣人们一起吃饭。
等大人们休息结束各自去工作后,他就一个人待在休息间里写作业,趴在窗台上看后院里的花花草草,直到听见汽车渐近的声音,是父亲接完宅子的主人回来。温亭等父亲停完车过来,两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