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京赵氏老宅
去年春节,因为姑妈不在,赵家父子便各过各的,家里冷冷清清,黑灯瞎火,没有一丝人气。赵崇之不知道在哪个温柔乡里沉醉得忘乎所以,赵俊成也在自己市郊的别墅里跟几个朋友大开派对,终日饮酒狂欢。这个春节,姑妈特地回来,就是为了让这个家能过个像样的年。这么多年,她一直想让这个家看上去热乎一点,却一直事与愿违。赵俊成迟迟不肯结婚生子,与赵崇之之间的父子关系也愈加恶劣,势如水火。近两年来,做儿子的一直致力于剪除父亲旧部的残余势力,意在斩草除根,不给对方任何一点死灰复燃的机会。她年岁渐大,越来越力不从心,心中无限忧愁无处可解。
除夕这一天,姑妈身边的老保姆玉芳早早就开始让人准备起年夜饭的食材和摆桌,下午不到四点,又早早让人点起了灯笼,今年姑妈在这里,大家都像有了主心骨。为着姑妈的三分面子,赵俊成耐着性子在傍晚六点踏进了老宅子的大门,过了三道正门,进了玄关,到达主厅,老头子一个人坐在侧边的偏厅里泡茶,见他进来,脸上的表情不自然地扭曲了一下。
赵俊成倒是满面笑容,拉开一条椅子坐下来,自顾自地倒了茶喝了起来。一杯茶下去,赵俊成抿了一下嘴唇,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老父亲,最近可还好?
托我能干的儿子的福,我这做老子的躺着吃香喝辣就行了。怎么还能不好?
呵,你手底下那帮秃毛的老鸟,还想着法子孝敬您趁您死前再多捞点好处。您这一大把年纪了,还睡在二十岁小明星的床上,也不怕闪了腰。有没有命看见第二天的太阳都不知道。
赵崇之顿时涨红了脸,拿起手边的杯子一把就砸在了地上:混账东西!给我闭嘴!
行,我闭嘴。今天看在姑母难得回来过年的份儿上,给您道个歉。到此为止。说罢,点了根烟,当场吞云吐雾起来。
对面的赵崇之也缓了一口气坐下来,软和了语气:温贺也跟我那么多年了,别赶尽杀绝,放他一马。人前留一线,日后好相见。都已经发派到那小地方去了,碍不着你什么事儿。
碍不着我什么事?这次我要是没过去看一下,这底下被蛀虫蛀空了都不知道。老头,我这一年到头辛辛苦苦不是为了给你手底下那帮老东西养老的。他不屑地斜睨了赵崇之一眼,抖了一把手里的烟灰,将烟头掐灭在了烟灰缸里。
楼上的姑妈闻声而至,看到地板上砸碎的茶杯,又叹了口气,对着两人说道:你们父子俩一见面就恨不得打起来,大过年的也不消停。
姑妈不要紧张,我已经道过歉了,您坐下来好好歇歇,别忙活了。布菜那些活儿让下边人去做。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还搞这么累干什么。不过一顿饭,随便吃吃就行了。赵俊成靠在椅子上懒洋洋地对着姑妈说。
老宅的后院,外出办事归来的大祝刚下车,就看到一辆从远处呼啸而至的白色玛莎拉蒂在尖锐的刹车声中泊在了旁边的车位上。从车上下来一位明艳夺目的美人,大波浪长卷发,弯弯柳叶眉,一双大而亮的杏眼眼波流转,顾盼生姿,配上挺直的鼻梁和鲜红的嘴唇,美得张扬而热烈。一对夸张的大圆形艺术耳环,衬托得那张俏脸更加妩媚妖娆。丰胸细腰长腿加12公分的红底高跟鞋,身上浓烈的香水味扑鼻而来,拎着小皮包的手指上涂抹着鲜红的蔻丹,无一不在昭显着主人的强烈攻击性。
大祝低头问好:纪小姐。您来了。
那美人看了一眼大祝,媚笑道:是,我回来了。,着意加重了回来两个字,停了一下又说:又去替俊成哥办什么要紧的大事了?大年三十还不得歇息?
大祝仍是低着头,恭敬道:不是什么大事,就是跑跑腿。现正等着进去回话。
那俏丽的女子笑着往那辆商务车里看去,问道:后座上那盒子装的什么?大约是那LOGO过于闪眼吸引到她的注意了。
大祝背后全是冷汗,怎么这么刚巧,不早不晚,偏偏就在这个点跟她单独碰上了。赵先生上回送那陈小姐的手表最后却是没送出去,就那么随手扔在后座上了,他最近手上事儿多,这车开回来后也没去管这等细微末节,想着这辆车平时就他们兄弟俩在开,东西放着也不会有旁人看到。可偏偏就这么刚巧被这位给看到了,难为这黑乎乎的光线,眼睛还这么尖。
听得那女子轻笑了一声:去拿出来给我瞧瞧。
大祝只得照办。
纪研打开那丝绒盒子,是一款上个月新出的女钻表,她看了一眼之后,又合上,不动声色递还给了大祝重新收好。她知道从大祝这里是问不出什么来的。既是上个月的新款,说明放在车上已久,那就不是送给她的。
进去吧。那美人终于放过了他。望着那婀娜远去的背影,大祝长长舒了一口气。
这中式园林式住宅就是多弯弯绕绕,讲究的是一个布局。入户大门必须坐北朝南,门口还得有一对石狮子做固定搭配。一道又一道的门,园必隔,水必曲,隐藏着中式建筑美学的玄机。纪研以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