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历很快翻到了三月初。
草长莺飞,新康却只有花开没有春暖。
不知道你有没有体会过这样的春天?整整一个月都见不到太阳的脸,很有可能下个月也见不到。下不完的雨每天整桶整桶从天空倒下,好像上天确实有那么一双调皮的手,由于情绪使然,任性地启动了某个开关,让整个南方在一个月又一个月地浸泡在雨水之中。所谓的春雨贵如油是根本不存在的,它一点都不贵,它只是多得惹人烦。这里的春天并不美好,除了仿佛永远晒不干的衣服,空气中永远挥之不去的霉味,回南天shi漉漉的窗户和地板,还有那似乎能渗透到人骨头里去的寒意甚至远胜于冬天的yIn威,寸寸啃噬,带着shi气的寒冷让好不容易熬过了寒冬的人们,在春天里又狠狠地颤抖了一回,风shi痛和关节炎走街串巷穿行肆虐在大街小巷每家每户。而今年的雨水尤盛,势头更胜往年。
对于予安来说,这个春天里她要面对的不仅是她最不喜欢的绵延不绝的Yin雨天,还有那些她不得不去面对的人和事。
寒假结束后,予安返回了学校。没多久,赵俊成也来了新康,久居北方的他对南方这种春天的气候非常不适应,shi度爆表的空气和Yin冷的风,永远chaoshi的路面和纷飞的柳絮让他的表情永远处于忍耐的状态。比这里的天气更折磨人的是这里的女人。以他平时的作风,早就弃之而去了,但是却奇异地忍耐了下来,在此地待连续待了半个多月,令留守长京的大祝苦不堪言,因为他把小祝带走了。
大祝和小祝是一对双胞胎兄弟,哥哥的头大一点,脸圆一点;弟弟的头小一点,脸尖一点,正好与一大一小的称呼相呼应。多年以来两个人在赵俊成身边配合得很好,他们有着绝佳的默契和识时务的头脑,绝对的忠诚和健壮的体魄、以及高水平的近身格斗技能,这一切,让他们成功地以一人抵上十人的用处。
除了在长京总部的心腹秘书等人,大祝小祝是赵俊成身边最亲近也是最信任的人,只一句这边的事交给你了,就带着小祝去了新康。
在这个难得不下雨的Yin天的周末,赵俊成亲自驾车带着予安来到了新康西郊的玫瑰庄园。小祝开着另一辆车紧跟在后面。玫瑰庄园里种植着大量不同品种的玫瑰,从今年元旦开始,赵俊成派人移植了大量的玫瑰到此地,请了专人打理,用改变土壤的酸碱度,令其获得更好的透气性,调节适当的温度并保证充足的养分供应等人工培育的方式控制玫瑰的花期,以保证未来一年四季都有不同颜色的玫瑰常开不败。
车子在路上疾驰了将近一个小时,驶进了通往庄园的小石子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小路两边是辽阔的花海,触目所及全是玫瑰花,眼前所看到的这片全是大红色。浓郁的花香从半开的车窗倾涌而入,这是她生平从未见过的场景,若说没有触动是假的,但这种触动跟她看到一本好书,或者看到一部好电影的心情是一样的,这是人类对于美好的事物的本能的欣赏,这种来自于视觉和嗅觉上的双重冲击确实十分强烈,若是换了阳光明媚的好天气,这景色只会更美。新康的气候多雨chaoshi,能把喜阳光与日晒的玫瑰花培育到这种程度,这一切都只因为这片天空的上方飘满了货币符号。车子继续往前驶去,约莫20分钟之后,几栋屋顶尖尖的欧式砖红色建筑出现在视野之内。车子在小楼前的一处空地停下。一路上,她沉默地欣赏窗外的风景,她的面部始终保持着波澜不惊的表情,只是透过那偶尔眨动的眼睫毛,知道她是在看着的。赵俊成并不急着下车,问她:喜欢吗?
什么?
花,还有这房子,这里的一切。喜欢吗?
这里很美。
要不要下来走走?
她顺从地道:好。
下了车,两人并肩走在通往更深处的玫瑰园的小路上,赵俊成今日的心情颇好,他笑着说:辛苦了这些工人,这两三个月来确实有些成效。顿了一下,又说道:美丽的花朵如果能遇上懂得Jing心爱护她的人,就能开得好开得灿烂。玫瑰的花期很短,错过最绚烂的这一段,就很难再有下一段。
赵先生的话很有道理。她不能一直保持沉默,不能让对方觉得在跟空气说话。在所有拖延时间的日子里,忍耐是不得不做的事,希望对方不觉得她是在随意敷衍。
她穿着平底的帆布鞋走在这个近190公分的男人身边,时不时要仰起脖子回答问题,十分辛苦,于是她尽量将目光转向道路旁边的大片玫瑰花海,做出十分认真欣赏的样子。此举似乎令对方甚是愉悦。
我母亲年轻的时候也很喜欢玫瑰花,尤其是大红色的。但是我父亲从来不记得送花给她。即使是在他们的结婚纪念日或者情人节,或者其它重要的节日。那个男人从来不记得家里的妻子。我母亲时常为此郁郁寡欢。突然间听他用带着几分伤感的语气说起家中双亲的往事,予安不知如何回答。不过,对方好像也并不是想得到什么回答,也许他只是需要一个在旁边认真听他说话的人。
此情此景,确实很适合回忆或者怀念往事与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