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大哥手中接过女子高中录取书函时,颜思蓉并不知道这是一场骗局。
落魄士绅家中过得艰辛,凑齐学费已是不易,可父母不想委屈了她,仍旧勉力给她置备了几件像样的衣服,放在箱中,让她带去风城。
下了火车走出站台,颜思蓉只觉被人撞了一下,之后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再睁眼时,人已在一处昏暗的房间里,手袋箱子皆不知去向。所幸衣衫完好,令她略略放心。
门窗都被从外面锁住,侧耳倾听,外面什么声音都没有,安静极了。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进来,是一位姐姐。
三十风韵,凹凸有致的身体上裹着漂亮的旗袍,头发烫成了卷,耳坠微微晃动,像极了她流转的眼波,隐在香烟轻雾后,勾得人心神荡漾。
她将颜思蓉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点头道:很不错。
跟着她进来的,另有两个白净文雅的男人,穿着笔挺的黑西装,恭敬地垂手立在一旁,眼睛却不如他们表现得那般老实,来来回回只在颜思蓉胸口上转。
颜思蓉下意识护住胸口,提防地看着他们,这是什么地方?你们是谁?
三个人都没有回答她,方才说话的女人转过身去,对身后两个男人点了点头,而后踩着艳红色的高跟鞋径自离去。
门未关,颜思蓉眼看着那两个男人朝自己走来。
颜思蓉想躲,可是瘦弱如她,根本不是两个大男人的对手,被钳住了双臂动弹不得。
他们压着颜思蓉走出门,光晃了颜思蓉的眼睛,此时才看清,自己身在一栋破旧洋楼中,大约是在二楼,窗开着,看得清地面满是青苔。
挣脱束缚跳下去是唯一的机会,也是颜思蓉脑中唯一的想法。
她不顾一切地挣扎,在手抓住窗框的那一刻,想都没想就纵身跳了下去。
人结结实实摔在地面上,脚腕钻心似的疼。
院子的大门就在不远处,是开着的。
身后传来女人尖锐的斥责声,催着颜思蓉顾不上疼,连滚带爬地起来,向大门跑去。
她并不知道那个女人和那两个男人是做什么的,也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但只觉告诉她,必须要逃出去,否则只有死路一条。
最后一次摔倒时,她距离大门不足五十米。
外面开进来一辆黑色的车,堪堪在她面前刹住。
车上下来两个人,西装革履。
颜思蓉听见身后脚步越来越近,慌忙扶着车挣扎起来,踉踉跄跄地跑到其中一人身边,伸手拉住他拿着打火机的手。
想开口求救,却因为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一时竟发不出半点声音。
打火机上窜动的火苗,点燃了男人嘴里的香烟。
他慢条斯理地吐出烟雾,抬眼,目光越过颜思蓉看向她身后,怎么回事?
老板。追来的两个男人齐齐站住,新送来的,正打算交给曼姐带走,一不留神被她挣脱了,从楼上跳下来。
男人目光移到破旧洋楼,又移回满是惊愕的颜思蓉的脸上,饶有兴趣地勾了勾嘴角。
颜思蓉倏然放手,却被他一把握住了手腕。
纤细的腕骨在他修长的手指间毫无还手之力,颜思蓉厉声叫道:你放开我。
男人微微一怔,手指更加用力,眯了眼沉声道:再说一遍?
颜思蓉不知哪里来的勇气,一巴掌打在他脸上,极具气势地道:放开我。
男人被她打得偏了头,周围倒吸一口冷气的声音很是明显。
颜思蓉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因为气愤,也因为害怕。
带回去。他向后一推,顺带放开了手。
颜思蓉被身后那两人接住,其中一人用毛巾捂住她口鼻。
眼前一黑,等颜思蓉再睁眼时,人已回到刚才那间屋子里。
床对面的沙发上坐着一个人,翘着二郎腿,两手随意地搭在沙发扶手上,面容隐在灯影后面,看不大清楚。
沙发扶手上也坐着一个人,是那个被称为曼姐的妖娆女人。
你大哥在我们这儿输了钱,将你抵给我们了。她拿起桌上的纸,步态优雅地走到床边,将纸放在颜思蓉的面前,你大哥说你识字,自己看吧。
颜思蓉抓过纸,从头看到尾,目光落在最下方的签名上时,浑身都在发抖。
她没有撕毁这张改变了她命运的纸,因为她知道,这样做毫无用处。
定了定神,颜思蓉将纸还给面前的女人,问她,你们想把我怎么样?
女人笑了,风情万种,你瞧得出我是做什么的?
颜思蓉点头,若不是心中有了猜想,她也不会拼了命的想要逃。
放心,我那儿不是什么不入流的窑子,买你也不为让你去脱衣服伺候男人。她说后半句话时,眼神若有若无地瞟着沙发上那男人,当然了,若有人瞧上了你,那便是你的福气,我也不会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