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脸上的伤,方青宜请假没去律所,在家办了几天公。
令他意外的是,闻驭这几天也都回来了,回得还很早。家政阿姨看见闻驭,也很吃惊。她工作两年,很熟悉方青宜,但见闻驭的次数屈指可数。
因为两人都在家,阿姨也留下来,为雇主烹饪完晚饭之后才下的班。两人吃饭时没有什么交流,筷子碰撞碗碟,发出餐厅里安静的脆响。
方青宜面上没表现出来,思绪却越来越很乱。作为成年人,他不会认为闻驭连续几天掐点回家,只是“恰好而已”。可是,闻驭不挑破,他也问不出口。
——闻驭在不动声色打破他们那之前建立起来的相处模式。
午后,日光从窗户洒落,在橡木书桌上切割出明亮的几何形状。
光线没照到的暗角,有一个八、九厘米高的玩偶,与他汽车里的摆件是同款。玩偶模样很丑,还要排队抢购,但因为是方姗特意买给他的礼物,方青宜还是摆放在了时常能看到的地方。
工作处理得差不多了,方青宜摘掉没有度数的眼镜,放下文件夹。
玩偶与他对视,龇牙咧嘴,好像在无声地诉说什么。方青宜竟觉得自己听懂了,伸出食指点点玩偶脑袋:“想晒太阳?”
说着,他把玩偶的位置移到了一块明亮的日光里。
玩偶被太阳照着,愈显笑容滑稽。方青宜蓦地意识到自己行为的幼稚,失笑摇摇头,合上笔记本电脑,往后靠住椅背,望向冬季树木枯败的窗外。
星期一早晨,方青宜回律所上班。
他刚出电梯,就见到律师马永林迎面走来。马永林脸色很差,走到方青宜面前,突然紧靠方青宜站住。
方青宜往旁绕了一步,与之拉开距离,态度冷淡地说:“马律,早。”
“呦,脸怎么弄的?”马永林眼神赤裸地打量他。
方青宜的伤好得差不多了,不过仔细看,还是能看出淤青。马永林离得近,自然注意到了。
见高挑俊美的Omega一言不发,马永林Yin阳怪气笑了,手在空中虚虚一挥,做了个暗含抚摸意味的动作:“这么漂亮的脸搞成这样,你老公不心疼?”
方青宜冷冷蹙眉,不知道马永林吃错什么药,跑到他面前大放厥词。
马永林见他不出声,得寸进尺:“听说融至的老二玩得很大,律师团队里有你这样一个Omega,他想必很满意。”
“马律,”方青宜听得莫名其妙,“你如果牙齿不舒服,就找根骨头磨牙,不要像狂犬一样,一大早乱喊乱叫。”
他不齿马永林为人,不屑多费口舌,撇下脸色发青的马永林,头也不回去了自己的办公室。
他进办公室不久,陈悦借送文件敲门而入。
“方律师,你好帅。”陈悦脸色兴奋得发红。
方青宜不解。
“你骂马律师的话,太解气了!”陈悦愤愤然,“他仗着老丈人的权势,目中无人,大家都很讨厌他。”
方青宜不习惯在背后议论他人,翻开文件,淡淡“嗯”了一声。
“您知道他为什么甩臭脸吗?”陈悦压低嗓音,“他被举报性sao扰,举报信直接发给了周主任,主任很生气。他特别想加入融至案的团队,因为这事,主任不考虑他了。”
方青宜闻言一愣,还没说话,桌上的内线电话响了。
“青宜,”周诚民的声音从话筒里传出,“你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周诚民的办公室在楼上,面积很大,光线充沛,有一整面可俯瞰K市繁华景观的落地窗。
方青宜进去时,周诚民正背手伫立窗边。他没有寒暄,直入正题:“你准备准备,下周去T市融至的差,跟我一块。”
方青宜明白为何马永林冲自己那么大怨气了。
融至集团的案件,牵扯到T市的总部与本市的分公司。案件金额巨大、情况复杂,周诚民很重视,成了专门团队,本人亲自披挂上阵,担当主诉律师。马永林绞尽脑汁,一直想加入团队,方青宜不止一次听见别人议论,他进团队十拿九稳。
方青宜大致了解案情,融至是不折不扣的过错方,倚仗大集团的垄断地位,明知恶而为之。不过融至财力雄厚,总能请到最顶级的律师团队为其辩护。
见方青宜迟疑不语,周诚民脸色沉了沉:“怎么,有困难?”
“不,老师。”方青宜下意识回答。
方青宜读大一时,曾上过周诚民的课,两人之间有超越一般上下级关系的师生情谊。周诚民作为业内权威,主动让方青宜加入自己的案子,完全是对他的栽培。于情于理,他都应一口答应,而非犹豫。
方青宜挤出声音:“好。”
周诚民这才露出一丝笑意。
他交待完正事,询问一番方青宜近况,与他讨论了几起案件的看法。期间周诚民的手机响了,他接电话的表情一扫严厉,变得慈爱。
“不舒服?这种事情,没办法的啊,再坚持坚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