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去了附近一家茶饮店。
方青宜给自己点了杯美式,问陆临野喝什么。陆临野说随意,他便给陆临野要了杯没有咖啡因的饮料。
找到位置坐下,方青宜把大衣搭在椅背上,见外面暮色渐沉,直奔主题,拿来陆临野写的稿子,要他完整念一遍。
陆临野性格不热情,很少在人多的场合说话,但不是一个会怯场的人。他初赛时候面对全年级师生,也不觉得紧张。可面对方青宜,他竟脑袋发空,磕巴了好几次。
方青宜说:“这里就我跟你,不用紧张。”
“我没紧张。”陆临野立刻反驳。
方青宜把眼帘抬起来,看了看陆临野。陆临野脸色紧绷,有种少年特有的倔强。他不由轻轻笑了笑。
“先不讨论语法与措辞,说说你这篇演讲稿的切入点。”
他的注意力随即又回到陆临野的稿子上。最近他头发留长了一些,还没顾得上去理发店,一低头,几缕碎发从额头落下,微微挡住眼睛。他浑然未觉,专注说:“我认为,切入点还可以更特别一些,比如……”
“方青宜。”
“怎么?”
“你头发挡眼睛了。”
陆临野不提醒还好,一提醒,方青宜也觉得不舒服了。他伸手把掉落的碎发往后拢了拢,可一低头,头发又掉了下来。他索性拔掉笔帽,用笔帽夹子一卡,把头发固定住。
陆临野看傻了眼。
“刚刚说到切入点,我举个具体的例子……”
“我坐你那边吧。”陆临野再次打断。
“嗯?”
“好看你怎么改。”陆临野一本正经,抽过椅子做到方青宜旁边。
方青宜的英文书写漂亮,发音也极优美。他在稿纸上快速地写了很多修改要点,把陆临野原本失之平淡的稿子,改得简洁又有风格。
可惜,陆临野的注意力根本不在稿子上。
两人紧挨坐着,很多次,方青宜的肩膀、手肘与膝盖,无意间与他的身体发生碰触。被碰触的地方像是过了电,一阵阵发麻。
等方青宜讲完,太阳落尽,天色已暗。
他揉揉脖子,问:“还有问题吗?”
陆临野一言不发注视他,眼中光泽明灭。
“你回去再想想,哪里有问题,给我打电话,”方青宜见他不说话,当他没问题了,又想起另一件事情:“临野,你妈妈最近怎么样?”
陆临野脸色冷了冷:“她不在家,又去外地了。”
方青宜沉默下来,斟酌片刻,说:“我前两天,去监狱探望了你爸爸。”
陆临野没有接腔。
“你满十七岁了,如果想去探监,可以提申请,我带你去。”方青宜顿了顿,“你爸爸很想你。”
“我不想见他。”陆临野生硬说。
“……”
“我问你,”他突然扫方青宜一眼,“你想让我见他?”
方青宜一怔,还没回答陆临野,放在桌面的手机忽然震了一下。方青宜和陆临野同时望向亮起的屏幕,是条新的未读信息。
方青宜没有查看信息,而是认真看着陆临野,继续把话说完:“我认为你应该去。”
“……行吧,”陆临野耸耸肩,扭过头,“不过我跟他没什么好说的。”
见陆临野松了口,方青宜扬起嘴角,眼中浮现笑意。他这才拿过手机,点开闻驭发给他的新消息。
陆临野就坐在他旁边。
因此,他很清楚地目睹,方青宜好看的笑意,一点点消失无踪。
“会议被推迟了,来不及跟你去看音乐剧,结束时我去接你。”
“不用,”方青宜写道,“我自己开车回去就行。”
按下发送键,他立即摁灭手机。
今晚的音乐剧,女主角是方青宜最喜欢的音乐剧演员,国内只演一场,票很早一售而空。闻驭从出品方那边要来两张票,夹在方青宜每晚读的专业书里,方青宜临睡前翻开书才惊喜发现。
除了方、闻两家台面上必须一起出席的场合,私底下,他很少与闻驭两人单独出去做什么。虽然没有流露出来,方青宜对今晚的约会其实很期待。
期待落空的感觉比没有期待更加难受。方青宜情绪变得很差,自顾自穿上大衣往店外走。
他推门时,手腕忽被陆临野按住。
“我陪你去吧。”
方青宜停顿两秒,不满地皱眉:“你怎么看我手机?”
陆临野没回答他的问题,很直接地盯着他:“你老公不去,不是多张票?我还没去剧院看过音乐剧,我跟你去。”
对陆临野而言,音乐剧实在太过无聊,但因为旁边的人是方青宜,他默默想,这场演出的时间能更长些、再长些就好了。
每次转头,方青宜专注欣赏演出的侧脸,便会落入他的视线。方青宜瞳孔倒映舞台彩光,高挺鼻梁下是颜色偏淡的唇,坐姿很板正,从颈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