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姐姐长得有七分相像,上了妆便有九分像了。
我叫叶北潇,我的姐姐叫做叶南湘。
南湘,本该是个温柔忧愁的名字,可惜姐姐她既不温柔也不忧愁。她就像骄阳下盛放的鲜花,热烈而耀眼,漂亮得惊心动魄。
我与她是双生子,只不过因着她比我多啼哭了几声,便做了我的姐姐。
所以我与她长得像是应该的。
小时候,我们简直长得一模一样。那时,我们最爱做的游戏就是互换衣服,去捉弄那些照顾我们的姐姐嬷嬷们。每次一看到嬷嬷们气急败坏要揍我们的脸,我们就会乐得“咯咯”直笑,然后被父亲提起来打屁股。
天下间,能分辨出我们的只有我父亲,因为我娘生我俩时难产去世了。
父亲很疼我们,我和姐姐很少忤逆父亲,倒不是怕他打我俩屁股,而是怕他一个不高兴给我们找个新娘回来。
虽然竹板打屁股也挺疼的。
长大后,便长得没有那么相像了。
她明艳张扬,眉眼间自有一股秾稠的风情,明眸皓齿,回眸一笑千娇百媚。身姿婀娜蹁跹而舞,桃灼一舞名动京城,成了不知多少京城公子哥的梦中情人。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曾经,十四岁的少女站在城外的一株百年桃树下,舞姿轻灵,如一朵怒放的红莲。火一般的桃花瓣扑簌而下,为盛装打扮的少女降下一场盛大的花雨。
而她,灿若红霞。
她跳那支《桃灼》时,我和君临风就在树下。这支曲是我谱的,这名字是我取的,这支舞是她为君临风一个人跳的。
那时,我只觉得他们是一对璧人。
眼泪无声滑落,我已彻底没有了睡意。
君临风点了我的睡xue,他总觉得我会像小时候一样靠在他怀里睡过去,就像我总觉得他会一直跟在我身后保护我。
我长大了,他也变了。
“娘娘可曾睡了?”我正在回忆往事,忽然传来一声女子清澈的轻唤声。循声望去,一只纤纤素手拨开青玉珠帘,露出女子的面貌来。
女子长得极为普通,普通得不像宫中女子该有的姿色。
是泪竹,我从家里带过来的侍女。
“未曾睡,”我坐起身应道,“姐姐进来吧。”
女子将珠帘轻轻拢好,用挂钩系起,才走了进来,道:“衣服都脱了,还说没睡。刚刚君临风来过,我不敢出来看,怕他认出我来。你费劲心思进到这深宫里来,只为见他一面,这次可同他说清楚了?”
“没有,不想说,也说不清楚。”我失落地闭上了眼,不忍回忆。
说什么?说我对他存有非分之想,说我想和他一生一世一双人,他只会告诉我别胡闹,然后转身离我越远越好。
今日他能劝我早日成家,明日他便能为我直接指婚。
圣意难违,我抵抗不了,也不想要这个结果。
“唉,真么又哭了,见不到他哭,见着他也哭。母亲为我们取潇湘这个名字,倒全在你身上应验了。”姐姐在我身旁坐下,为我拂去眼角的泪,心疼道,“你呀,真是要被情之一字害死了,就真的那么爱他?”
我点点头,没说话。
“就连现在的他也喜欢?”
现在的君临风还是我当初喜欢的那个人吗?毕竟这几年,每次他来到叶府总是匆匆地来又匆匆地去,见姐姐一面便罢。
见他最多的是姐姐,最了解他的也该是姐姐。
我仍不回答。
姐姐心中明了,她怅然长叹,良久,才道:“北潇,你要明白,六年时间足以改变一个人。它可以把一个隐忍沉默一心一意保护你的朋友变成一个威势凌人高高在上的帝王。”
“多疑易怒,面狠心硬,这才是现在的君临风。临风他呀,这么多年身处权利漩涡之中,早已被权利迷住了眼。”姐姐苦笑,道,“北潇,姐姐与你说了那么多,你却怎么都不肯相信,非要来亲自看看才肯罢休,现在可死心了?”
“北潇,听姐姐一句劝,放手吧”
我不想放手,不得到他我绝不放手。
我反握住她的手,那双手纤长柔软,握在手里几乎以为自己握住了一块豆腐。而握住它的这只手修长有力,瘦削笔直,犹如白玉刻成。
这就是我与姐姐最大的差别,我是男人,而她是女人,我对君临风存有欲望,她不曾有。
我转移了话题,向她问道:“姐,临风哥他回景华宫了?”
“嗯”姐姐皱眉看向我,颇为不解,“你问这个做什么,他现在也该睡下了。”
“他不会睡的,今天的事让一定他回忆起旧事伤了心,他也许躲在哪个角落偷偷地哭吧?”我微微一笑,惹得姐姐像看白痴一样看向我。
我重新梳妆,去找了君临风。
君临风没有躲在角落里哭,他一个人在景华宫喝酒,旁边还有个颇为机灵的小太监在一旁为他斟酒,见我来了,立马起身向我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