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莉帕收到一叠信,在她的书桌上堆成小山那么高。
窗外传来的蝉鸣实在扰人清静,伊内丝实在不懂为什么玛丽娜听到蝉声就感慨“夏天到来了”,就算没有蝉鸣,也有碧蓝的天空、翠绿的橄榄树,和洄洄的溪水来证明夏天的到来。
“帮我合上窗户。”
埃尔文闻言合上了窗,那喧嚣的蝉鸣顿时小声了许多。 菲莉帕坐在书桌前,懒得用裁纸刀开信,干脆地抠掉了自己家族的蜡印,从里面翻出熏过香的信纸。
上面一股清淡的苹果香,那八成是她的兄长寄过来的。
比伊内丝大三岁的哥哥菲力克斯是下一任家主,未来的诺斯顿公爵。作为准公爵的妹妹,伊内丝大可靠着兄长养活,在遇到心仪的对象之后结婚,但她的兄长至今未婚,伊内丝再怎么样也不会越到兄长前面去。
况且,她对待在家里相夫教子没什么兴趣;她的血统天生魔力充沛,毕业后她就被招揽到魔法术式协会研究中心任职,不再出席那些贵族的社交舞会,基本遇不到多少青年才俊。
伊内丝飞速扫过兄长的字迹,无非就是天气热了、记得在别墅里常备冰块云云。她这一个星期休假,懒得跟家人呆在一起,只带着几个惯用的仆人跑到避暑山庄。
“那是你哥哥送来的吧?上面说了些什么?”
懒洋洋的目光落在埃尔文脸上,她无奈地警告:“你应该谨慎一点,称他为菲力克斯大人。埃尔文,你这样很容易吃亏的。”
埃尔文愣了愣,随后别扭地皱皱眉头,艰难地挤出一句:“...菲力克斯大人说了什么?”
缺乏自知之明是埃尔文依旧改不过来的缺点,但伊内丝转念一想,这点仅剩的高傲或许是他那段众星捧月的时光唯一留下来的遗物,在他心里,嘴上占的这点便宜就是他“并没有低人一等”的自我安慰。
“哥哥好像过几天也会过来避暑。” 她回答。
除此之外她也不多说什么,将信纸折叠起来后轻念一声咒语,细小的火苗突兀地在纸上燃起,转眼间就把信纸吞噬, 然后随手把纸屑撒进脚边的木桶。
她手侧还摆放着一摞小山高的信纸,基本上就是同样住在这一带的贵族送过来的邀请函,伊内丝对这些暂且没兴趣,扫过一眼后就交给埃尔文放进一边的小盒子里。
他问:“这么多人邀请你,一个都不参加吗?”
整理好桌子后,伊内丝站了起来:“不去,我拼命工作就是为了有一个可以拒绝邀请的理由。你也知道这些舞会有多乱,反正不是哥哥,我就算不去也不会对诺斯顿的名声有太大的影响。”
她一眼从窗外看过去,敏锐的目光落在对面那颗树上,粗糙又凹凸不平的树干上有两只叠在一起的蝉。
…所以才这么吵吗?
埃尔文也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不过没有伊内丝看得清楚,一会儿后才几不可闻的地“呵”了一声。
她差不多也知道埃尔文心里想些什么:夏天是动物交配的季节,但人类一年四季都在发情,是动物中的动物。
夏天会激发出更强烈的欲望,因为轻薄的夏装容易穿,更容易脱,伊内丝参加过的几次宴会中,不止一次看到一对人偷偷摸摸地溜出去,回来的时候总是少了一个扣子,或者丢了一条丝带,或许自以为处理得很干净,但伊内丝不会闻不到那股刚交合过的味道。
不少人就等着攀上她,再顺势借公爵家的声望爬得更高,她就是受不了一帮人如虎豺狼一样把她当猎物看,才索性不参加舞会的。
“怎么这么笑?你在舞会上有过艳遇?”
埃尔文蹙起眉头;他在白天没有晚上那么脆弱——似乎是伊内丝的魔法起了作用,他没那么忌讳提起以前的事情,一双海蓝色的眼睛看上去高贵又倨傲:“不,有不少人试着给我下药,但都被我识破了。”
”你可真厉害。“ 伊内丝懒洋洋地捏着自己的辫子玩,然后抓着它往埃尔文身上扫:“痒不痒?”
他憋出一个扭曲的笑容,抱胸扭到一边去:“你有什么毛病?别逗我。啊——别戳我的腰!它还酸着呢。”
“是吗?” 伊内丝转而揉了揉他的腰身:“昨天晚上有这么激烈吗?还是你这几天疏忽于锻炼了?”
埃尔文简直莫名其妙:“我们不是每天早上都有好好晨练吗?你晚上也看到我的腹肌了。”
伊内丝又忍不住逗他,动手动脚地摸了上去。
埃尔文看上去那么高高壮壮的样子,居然出乎意料地怕痒,嘴角抽搐地躲开她的逗弄,忍不住弯腰扭着躲开,最后”噗哈“一声受不了地攥住伊内丝的手腕。
“大小姐......呀!埃尔文,你在做什么!”
好巧不巧,玛丽娜正好推门进来,一看到埃尔文握着伊内丝的手,红润的脸色转眼间变得苍白,大步大步跨过去。
她本来生得一副憨厚长相、像是村子里定期给大家做苹果派的好心太太,谁知道那眉毛一竖起,嘴角一撇,看上去像地狱的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