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结束已是午夜,男女宾客们陆续登上各自装饰华丽的马车离去。等最后的皮靴声与衣裙首饰摇曳的悉索声也已在空荡的厅堂里远去。醉酒的国王终于由几名恭敬上前的寝宫侍从扶起,往自己的卧室而去。
“我没有喝醉,请你们走开。”新即位的年轻国王挥了挥手说,也许是因为刚刚喝下去的大量香槟与威士忌的缘故,他的神情不如平日那样严肃庄重,但刚刚坐在一群醉酒的客人里时,仍然显得过分平静自持。灯火通明、流光溢彩的大殿中央,他穿着紫色的长袍,赤褐色的金发披散在宽阔的肩头,灰绿色的眼睛闪烁着机警与欲望之光,让宫里老一辈的人望见,会恍惚觉得是他的父亲菲力又活了过来,正站在大厅中央不耐烦地踏步,预备随时用洪亮的声音呵斥庭下狺狺狂吠的猎犬。
查理独自迈步走下夜色中的台阶,没有在意侍从们在他身后的议论,说他越来越有了国王的样子。
和众人所想的不同,回宫后,他没有径直躺到自己镂刻着蓟花纹章的软榻上,而是经由卧室里的暗道去了关押特殊囚犯的皇室地牢里。
早已有侍卫依次点燃过地道里的煤油灯,让查理能够摸下chaoshiYin暗的地牢。他的脸上和身上因酒Jing带来的热度已经在来的路上消散得差不多了,但只要一想到将要面对的那人,他就觉得小腹在隐隐发热。
今天的宴会,除了庆祝城里的瘟疫得到控制、久违地放纵以外,还有一个心照不宣的原因,那就是在北方战场上失踪已久的英斯王子的“尸首”近日被发现并妥帖安葬了,这意味着查理与拥护他的大臣们从此得以安然度日并享受豪赌来的一切。但是只有查理和他的少数心腹知道,被发现的可不是什么尸首。适才的觥筹交错之间,查理不止一次地晃神,眼前浮现出的是那张雪花石杯一般白皙通透的鲜活面庞,以及琥珀色酒ye在火焰下流动的光泽,像极了满头披散下来的熠熠金发,在那人优美的肩颈上耸动。
幻想与现实不在奢靡的宴会上,而在眼前Yin暗的地牢里重合了。听着脚步声的逼近,跪倒在地面上、被铁链锁着的人,在微弱光线的刺激下微微抬起了脸,碧绿冷澈的眼睛眯缝着,显示出身心所受到的痛苦折磨与一贯的桀骜不驯。查理居高临下地举灯照向他,将那人的疲惫与骄傲一一收入眼底。
“今天的宴会很成功,大大小小的贵族都来了,不管他们先前是否宣誓忠诚于你,如今他们都一样跪倒在我的面前,流着泪恳请我的宽恕和恩赐。”查理转动着一只手上的红玛瑙戒指,语气柔和自若地说道,“我当然会宽恕他们,因为他们是最好的臣民。”
“这么说你满意了,查理王兄?”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沙哑而嘲讽的声音,“毕竟伪装了那么久,让所有人相信你只是个唯唯诺诺、低微温顺的私生子,却可以制造出国王和他的合法继承人接连死去的假象,踏着无数亲人的尸骨,最终登上了王位。”
查理嗤笑了一声,看着面前伤痕累累、狼狈不堪的英斯,着意强调了某个字眼,“要我提醒你吗?国王和他的合法继承人如今都躺在王家陵墓里,而你,只不过是我出于好心留下来的一条狗,生死和自由今后完全由我掌控。”
英斯想讥笑他的自大,但紧接着,胸膛里传来的疼痛让他只能又笑又咳。查理蹲下来,手掌颤抖着覆上了破碎衣物下赤裸的皮肤,声音温柔,“他们下手可真够狠的,是不是,那些伏击你的人?我派去的可都是些兵营里的好手,换个身份就会是最残忍的亡命之徒,他们可不会顾忌你以往的尊贵身份——告诉我,在路上的时候,他们有没有扒开过你的衣服?”
“你以为每个人都像你一样……”英斯在他手底的抚触下,本能地扭动着身体想要远离,铁链在地上哗哗作响,“变态吗?”
“我以为你还是和先前一样,什么也不明白呢。”查理笑了笑,“看来在战场这段时间,军营里的人教了你不少东西。”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为什么不杀了我,如果你只是想要王位的话。”英斯鄙夷地说道,苍白的脸颊上因难堪和愤怒而有了一丝红晕。
“真可怜,你的声音全哑了,想喝点水吗?”查理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从一旁的石壁上取下一只做工粗糙的水罐,拿到他面前晃了晃。
对清水的本能渴望让英斯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但他只是皱紧了眉头一言不发,清亮透绿的虹膜里倒映着地牢里跳跃的火焰。
查理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把水全部倒在了英斯面前的地板上,水流很快渗进肮脏的石板里。英斯紧紧抿着嘴唇,凝视着那片深色的水渍,眼睛亮得吓人。
下一秒,查理突然地扯过他,啃咬着柔软干燥的唇瓣,直到不知道是谁的血弥漫了两个人的口腔。昏暗的光线下,他们贴得很近,一深一浅,像狼一样的绿眼睛彼此瞪视着。
查理扯开他上半身已经破损不堪的衣物,露出那片白皙而略显消瘦的胸膛,“你瘦了好多,英斯,我还是更喜欢你以前的模样。”
他说的以前并没有过去太久。只是当时的英斯还是站在鲜花盛开的回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