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我从梦中被剧烈绞痛惊醒,攥紧胸前衣襟蜷缩在车厢角落里,垂头咬紧唇齿,额角冷汗如雨落下。
楚云岫不知什么时候醒来,坐在漆黑软榻里看了许久,悠然低声调笑道,“在我的马车里也能睡得这样安宁,差点以为你真是我三躬六叩请来的呢。”
头有点晕,眼前视线也泛着虚晃叠影不断模糊,我蜷紧身子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楚云岫靠坐在黑暗里,似乎在静静凝眸不断深究打量。
可我太疼了,疼得满身冷汗揪紧衣襟,就连喘气都带着身子颤晃。
楚云岫不知什么时候靠近我身边蹲了下来,一片寂静漆黑里 他拨开黏在我脸侧的鬓角shi发,温声开口,声音轻的宛若呢喃,“有没有谁说过你像一个人?”
我掀起shi重的睫毛看他,脑海一道闪电划过,映亮那个藏在污烂泥渍里我最不愿想起的笑话。
顶着满头薄薄冷汗,我掀起唇角想要笑,却被体内剧痛抽搐搅的有些难看狰狞。
“你……”
腹内绞痛猛然来袭,痛得我浑身发颤唇齿磕碰发出细碎响声,豆大的冷汗立刻从额角掉落下来。
楚云岫却像是被引诱般,沉陷在自己的世界里,敛眸低头端着我下颌吻了上来。
心底骤然翻江倒海惧掀惊浪,我浑身发软侧头惊颤躲过,阖眸喘息咬牙低呼,“楚云岫!”
楚云岫浑身一颤,似从沉醉幻境里醒来,凑近可能突然意识到我吃过的药,不动声色瞥了眼我嘴唇,松开手又将头移开了。
我浑身瘫软卸力靠着车厢墙壁喘息,心底巨浪叠起久久难以平静。
闭着眼睛缓了缓,我忍不住摁着绞痛胸腹,低头眼角笑出氤氲shi意,“江年何德何能……”
令天潢贵胄,皇亲贵戚,一个两个全把我当太子替身……
楚云岫拿茶水浇透锦帕,执在手里细细的擦拭指尖。
闻言,冷傲讽笑了声,“别误会,我只是有点好奇。”
楚云岫藏在黑暗里,Yin鸷的眸底一点点泛起疯癫暗红,声音Yin冷得令人遍体发寒,他轻笑了下,道,“我好奇他那样的人,被……”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完,嘎然而止后,斜眸轻飘飘看了我一眼,温声低笑,“世人总爱看神殒花败破镜难圆,将纤尘不染的高悬明月拽进泥里,折碎它、染脏它、看着它跌落神坛光华不再,格外痛快。”
“……江小公子不是最清楚不过了吗?”
我闭着眼睛将胸口郁气压下,浑身痛意未散还有点颤抖,稳了稳声线涩哑开口,“大可不必这样激我,”停声低笑了下,“我比你更希望杀死他。”
楚云岫眸光瞥过来停顿许久,掩眸遮去眼底笑意,歪头饶有趣味试探道,“那傅小侯爷可有得伤心了。”
我垂头靠在车厢角落里缓解疼痛,眼眶酸痛懒得搭话。
楚云岫道,“离京官道连夜已封,侯府暗探悉数撒出,那夜暗中默许协助的老王妃听说也被软禁了起来。你猜,傅小侯爷还需多久才能找到我们?”
我靠角落里,侧身敛眸佯做睡去。
楚云岫轻笑出声,意有所指地悠哉道,“不知太子与你之间,傅锦会选择谁呢?”
楚云岫一直不说想要我做什么,只是脸色在入城出城毫无波澜的路上越来越冷淡。
我看着他,垂眸掀了下唇角,“傅锦在意的人从来都不是我,想用我牵制他的话,殿下怕是押错了筹码。”
楚云岫斜眸瞥过来,捏着银柄漫不经心的拨了拨案上熏香炉灰,“这世上有种人,越着急越能沉得下心,而傅小侯爷,恰巧就是这类人。”
马车摇摇晃晃,楚云岫轻笑了下,揣测道,“不过短短两天而已,就将京城搅得天翻地覆的消息传得满天下皆知,你说他到底是在京城,还是早已出京寻来……甚至,就在前方某处等着我们呢?”
“笼中雀鸟,也值得如此费劲心思?”
“江小少爷何必妄自菲薄,”楚云岫意味深长的侧眸暗笑,“你不也这样觉得吗?”
我垂眸看着他指尖拨动的炉灰,心底微动,没有说话。
楚云岫咧笑出声,“明里暗里试探这么多次,不就想知道我要怎么对付傅小侯爷吗。放心,百年修得同船渡,既然已经是同一条船上的人了,到时候本宫自然不会瞒着你。”
我侧过头,不再去跟他废话。
楚云岫说不会瞒我,果然就没遮掩着。
行至剑州,停车下马,楚云岫的暗桩秦雩楼内,轻纱婢女领着一位干瘦木纳的老头儿进来。朝楚云岫躬身作礼,然后又对着老头儿点了点头,转身踏出去阖上了门。
楚云岫道,“开始吧。”
那老头儿便将手里的木箱抬起放在桌上,掀开厚重木盖,露出里面的瓶瓶罐罐小刷刻刀。
我瞳孔微震连忙敛眸,心底大概知道了楚云岫想要做什么……
“瞿老先生可是江湖上不可多得的易容高手,好不容易出山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