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犹豫这么久,竟只憋出这一句话,实在是状况之外。
连徐昂都忍不住呛了一口唾沫,咳嗽不断。
周砚景皱眉看他,徐昂赶紧退远些去。
温池雨知道自己这话有些没头没尾,补充道:“我欲开间书肆谋生,不得要领,还请先生不吝赐教。”
为显示诚意,特意将帷帽摘掉。
刚缓过神来的徐昂见状又是一口唾沫呛住,咳得比先前还猛。
面前的少女,面若桃李,双瞳翦水,顾盼生辉。
周砚景知道徐昂为何如此激动,这便是前两日在温府撞到的那位女子。
温府之人,还有仆从相随,想来是家里的小姐,竟然口口声声说要开书肆谋生,无聊至极,寡淡无味,示意徐昂将人送走。
徐昂上前:“这位小姐说笑了,您身份不俗,要开书肆,日后聘个掌柜,自然有人打理,何必在这儿浪费时间。”
她身上衣物不似普通人家,还带着两个婢女,却说要谋生活,是有些自相矛盾。
温池雨急急开口:“先生信我。”
杏眸shi润,巴巴地看着周砚景,叫人硬不起心肠。
“先生别看我一身绫罗绸缎,看似风光,实则看不清前路,日日为往后的生活忧愁。”
周砚景从不关注朝臣的家宅后院之事,纵然温府真假千金之事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也无人敢在他面前多加议论。
徐昂一向是个闲不住的,什么兄弟阋墙、姐妹争夫的戏码他最爱凑热闹,自然清楚温府这桩事。
不过温府宣称要同等对待两个女儿,真假女儿都视为亲子,锦衣玉食一应俱全,所以徐昂才当温池雨刚刚那话是说笑。
听她讲前路迷茫,想来她定是那位长在温家的假千金。
高宅大院,事情果然不如明面上说的那般简单。
不过主子向来不问这些事,定懒得多费唇舌。
徐昂琢磨着周砚景的心思,代替答道:“买卖经营一事不是三言两语便可说完,时候不早,姑娘的两个丫鬟肯定等急了,要不过明日来找楼下的管事,让他把其中关窍说与姑娘听,定事无巨细,倾囊相授。”
这么说便是过了今日他们就不在书铺呆着了,温池雨不肯答话,死死咬住嘴唇,shi漉漉的眸子盯着窗前一言未发的周砚景。
周砚景见惯宫中妃子宫女争宠夺爱的戏码,这位温府小姐对他的心思昭然若揭,他面上有厌烦之意,却奇怪地说不出拒绝的话。
“既如此,三日后未时,姑娘再来此处。”
徐昂不可置信地回头看窗外,他倒是要看看今天这天上是不是下红雨了,怎么主子这般好说话。
要说这位温小姐也是独一份,先是闯入三楼,又是身边丫鬟吵到主子,主子非但没有生怒,还一反常态,与之相约见面,真是世间头一回。
盯着温池雨秀丽的脸庞上下打量,转念又想,莫不是太皇太后多年的心愿有着落了。
温池雨得了准信,丝毫不掩饰脸上的笑容,灿若星辰。
“君子一诺千金,那便三日后见。”
时候真的不早了,再不回府恐会图惹事端,温池雨匆匆道别,下楼去寻珍珠白玉。
徐昂见主子还在幽幽看着温小姐离去的背影,更觉得主子是铁树开花,对温小姐上了心。
“主子,那位是温府小姐,之前在温府撞到主子怀里的便是这位。”徐昂贴心为主子介绍。
周砚景睨他一眼。
徐昂顶着主子宛若看傻子的眼神,继续介绍:“前段时候温府有个真小姐找上门,咱遇到的这位,是小时候抱错的。”
周砚景只当她那时的话是为了吸引注意,故意编造出来的,她走后,还暗自思索,究竟自己是为何许下三日之约。
应该是日子太无聊。
现在照徐昂所言,她刚才所说恐怕是真,寄人篱下自然要自寻出路。
示意徐昂继续说下去。
“姑娘怎在楼上呆了那么久?”回温府的马车上,白玉看自家姑娘露出许久未见的畅快笑意,心中奇怪。
“我打算开间书肆,与那位先生探讨该注意些什么。”温池雨不好意思直说心中特殊的感觉,说了一半实话,“三日后再来。”
“那位先生可真好,这种事情也愿意与姑娘分享,不过姑娘云英未嫁,与外男相处许久,当注意。”珍珠有顾虑,“三日后也是与那位先生相约吗?”
“嗯……”温池雨也知道私约男子,有违礼数,咬着唇有些支吾,“先生端方有礼,你不要多想。”
“姑娘说过往后要自己寻个夫君,既然这样,若还遵守礼节,自然不能成事。珍珠不是要说教姑娘,只是想提醒姑娘一句,世道险恶,少了长辈的把持,姑娘万万不可与人随意交心。”
珍珠这话说得不算隐晦,温池雨被戳破了心思,脸色骤变。
“交心?与谁啊?今天也没约见别人啊?”只有白玉还在状况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