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岛是替自己的母亲来澜河镇吊唁的。
卢老太爷一共生过五个孩子,两个刚生下来没多久就死了,最后就三个活下来了,两儿一女。卢音华是卢老太爷第三个儿子卢泰的女儿。
卢家一直不算和睦,穷乡僻壤的却整天都还为三瓜两子在斤斤计较,后来干脆两兄弟吵完一气之下分了家。
卢泰家很穷,之前一辈子都没走出过澜河镇,生了一儿一女,连学费都拿不出供两孩子念书。但万幸卢宏光和卢音华争气得很,自己走出了镇子去外面的世界闯荡。
卢宏光搭上了改革开放的第一股春风,靠房地产赚到了第一桶金,从此身家暴涨。卢音华在自家哥手底下干活,认识了刚从美国留学回来的宋震,一见钟情,迅速坠入了爱河。
宋家是百年书香世家,与卢宏光这样的暴发户结合,倒也算互补。没几年,就生下了两人爱情的结晶,宋岛。
兄妹俩在大城市站稳脚跟后,将卢泰接了过来。至此,卢泰一家成功完成了阶级跃迁,成为了沪市里的人上人。
卢音华最近忙地脚不着地,她和卢宏光两人忙着疏通周围的资源和关系,争取一举拿下市政府的招标。市政府最近打算再开辟沪市的一块地用来建设新的学校。
她接到澜河镇许久不联系的亲戚好友发来的消息,说自己的堂哥卢宏明去世了,也就是宋岛的大伯。但她实在忙得抽不开身,根本没空去参加葬礼。卢泰年事已高,早已失去了行动能力,瘫痪在床上哼哼唧唧。
于是她就眼不见心不烦赶人似的叫家里的司机李叔带宋岛去了澜河镇,反正他研究生刚毕业,美国博士offer也已经到手,整日不是在家里打游戏就是出去和狐朋狗友鬼混。
宋岛就这么被迫地来了澜河镇。
结果车子掉进泥坑里,抛锚了。
他和李叔一下车,就被一股热浪卷席,脚底下的热气顺着四肢往上窜,身上原本沾着点车里的冷空气也一下子被吞噬干净。
李叔绕着车走了一圈,表示实在无能为力,坑太大了,车子的前半身几乎完全陷了进去,根本开不出来。
宋岛没什么反应地点了根烟,他女朋友前段时日不知道干什么抽风似的无理取闹,他嫌烦直接分掉了,现在更是被卢音华发配到边疆,半路车子还抛锚了。
真是够衰的。
李叔发现了正在路边走着的一对看上去像是姐弟的两人,他兴奋地朝他们挥了挥手。
宋岛看了过去,阳光太刺眼他第一眼没看清,等两人走进了,才看清他们的长相。
女生估计是姐姐,还在长身体的阶段,挺窈窕的个子,却瘦得像河边的干柳条,瘦骨伶仃的,尤其是那手腕细得骨头突出,脸上汗水横流,显得脏兮兮的。
但她的眼睛乌黑发亮,让宋岛无端想起了之前去法国自家葡萄酒庄园度假时,庭院里种着勃艮第产的黑皮诺,被认为是世界上最高贵的红葡萄品种之一。
黑皮诺酿出的葡萄酒通常呈现出宝石红,颜色较浅,口感柔顺,还会散发出适中的果香与花香。宋岛那次尝过之后就在家里收藏了好几瓶。
弟弟看起来倒是比姐姐富态一点,小脸白嫩圆润。
不过两人穿着都显得粗糙随意不已,看上去就像是镇上土生土长的居民。
李叔走上前对姐弟俩温声说道:“你们是这里的人吗,我们的车子掉进坑里走不动了。你能不能带我们去附近的村子里找人帮一下忙,我们要去前面的村子,有急事不能耽搁太久。”
卢橘看着两人,倒也不怕生,平淡地开口道:“能把车子弄出来的工具只有村长家有,但村长今天应该有事外出了,可能起码得明天才赶得回来。”
卢橘知道村长不在,因为今早上村长通知完她后,就骑上一辆破自行车吭哧吭哧走了。村长好像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去县城里开会。
李叔有点为难,想再开口问问还有什么其他的方法没有,宋岛在后面拍了拍他的肩膀,制止了他开口询问。
“那劳烦问一下,附近有没有旅馆之类的,我们可以住一晚,明天再说。”宋岛开口问道,带着点淡淡沙哑的烟嗓味。
卢橘转头看向宋岛,眨了眨眼,“村子里有一个旅馆,就是有点破旧,你们要是不嫌弃的话可以先过去将就一晚。”
说完又立马转过了头,卢橘不敢一直盯着他看。
她出生到现在,就从没见过宋岛这样的男人。
西装笔挺,袖口边的袖扣都低调地闪着Jing致的光芒,与这个地方显得格格不入,却又混不吝地靠在车门上抽烟。明明那么矛盾的两件事却被他做得毫无违和感,好像他生来就是这样。
“诶行行行,那麻烦姑娘你帮我们带个路吧,我们对这也不熟。”李叔求之不得,连声感谢卢橘,然后就去后备箱拎了两个行李箱下来。
“那走吧,麻烦带个路。”
宋岛直接用手指摁熄了香烟,扔在了脚边,再用脚不轻不重地撵了一下。
朝卢橘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