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梦蜂拥而至,岑叙梦到一堆毫不相干的东西,时而是病床上父亲痛苦不堪的面貌,时而是白雪飘扬,灯光下周玦一张晦暗不明的脸,后来各种杂七杂八的东西乱入,最终冲破黑暗的是岑澍愤怒的神情,他点燃一把火,燃烧掉梦境尽头的黑洞。
于是,岑叙醒了,一身是汗,他第一时间翻开手机,查看弟弟发来的信息,岑澍说他去看望父亲,结果回来的时候赶上大雪封路,幸好同学家在附近,他只能先暂时借住一晚,明早再回家。
留言最后一行:哥,别担心哦,同学也是个omega。看到这儿,岑叙神情放松下来,盯着深色的被褥,有些出神。
爸爸死后,父亲一人照看着他和弟弟长大,因为举目无亲,他们辗转多个城市寻求安稳的生活,近几年才来到T市,房子租约三年,到他们高中毕业为止,毕竟未来没有定数,说不准高中毕业后一家人又会去到哪个城市,他们只求生活偏安一隅,可偏偏事与愿违,父亲出了车祸,他要怎么保护重伤的父亲和十六岁的弟弟?岑叙恨极了,他厌恶大部分alpha,厌恶他们高高在上的样子,厌恶他们排斥beta的神情,厌恶他们威慑别人时释放的信息素,同时他很矛盾,他无时无刻不渴望成为一个alpha,因为alpha们总能轻易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如果他是个alpha,他就能给予家人更多的保护。
浴室传来哗啦啦的水声,磨砂玻璃倒影出少年矫健的身影,这里是周玦的家,周玦也是个alpha,岑叙想。
现在是深夜凌晨四点,身下shi乎乎一片证明,不久前他们还缠绵于床榻,讨厌alpha的人和一个alpha有了床笫之欢,两人并非情侣关系,准确来说,是一个缺钱的beta有求于人,把自己给卖了。如果他不喝那杯酒,可能这一切会晚点儿发生,岑叙想。
窗外下着雪,屋里暖和得像初夏,Jingye、汗ye等各种ye体泡shi岑叙的皮肤,他无比不适,扯几张纸巾简单擦拭一遍后,打算偷偷溜走,发现自己来时穿的睡衣,已经成了满地碎布,就算衣服还在,他也不可能冒着雪穿睡衣回家。
水声暂停,周玦赤裸上身趟水走出来,黑发shi漉漉地趴在他头上,衬得皮肤冷白。
床灯散发微弱的光芒,这是岑叙第一次好好地打量周玦,和郁昭华柔美的长相不同,周玦的五官偏硬朗,干干净净的面孔上,眉骨高耸,眉毛浓密修长,眼眶深邃,里面镶嵌着黑曜石般的眼睛,眼尾像涂了眼影,时刻带着一抹暗色,鼻梁直挺,一滴水落于鼻尖上,打个转儿再次滴落,在他的薄唇上淌开。岑叙摸了摸自己有些扁平的鼻梁和rou乎乎的鼻头,他不得不感叹周玦的骨相是经锐利刀锋雕刻后最为Jing致的存在,可即便长得再完美,有些人的性格却十分缺憾。
少年的四肢圆滑鼓胀,一层薄薄的肌rou恰到好处地附着在他臂膀处、腹部和腿上等地方,摸起来手感一定很好,会是牛nai的丝滑感吗?岑叙的汗流得更为汹涌,视线不敢再下移,他有些羞耻地开口问:“那个、有没有衣服借我穿一下,我的睡衣被撕坏了。”
“只有这一套。”周玦的语气一如平常的冷淡。
Yin影扑落,抹茶绿卫衣和浅色工装裤砸向岑叙,他拾起衣服穿上,果然要大得许多,他的骨架完全撑不起来,衣服松垮地挂在身上。
“谢谢,我会还给你的。”他明显感觉到周玦的目光不屑。
的确,周玦这样的人不会稀罕被别人穿过的衣服,想到这儿岑叙不禁抓紧衣服。
“没必要,送你了,”周玦擦拭头发,凌乱的碎发平添一份活力,说话却不讨喜,“一个月三万,银行卡号给我。”
“什么?”岑叙一时反应不过来,傻眼站着。
周玦半shi着手写下一串号码递给岑叙,他突然五官柔和,眼尾的暗影弯下来,嘲讽笑道:“怎么?嫌钱不够?”
“没有……”岑叙想起白天和周玦的对话,他早把自己卖了,一卖就是三万“月薪”,三万足够父亲一个月的治疗费用。
默默把号码存在手机里,岑叙听到周玦继续说:“我要的不是块木头,好好学学怎么取悦别人。”
“嗯,知道了。”
他没有资格发贱,对金主说“不”。
beta低着头,鬈鬈的发顺着头顶的单个漩涡铺开,他长得差了点儿,却很听话,镜片下的眼睛总是含满莫名的期待。周玦想,他要亲手撕碎他的期待,不该有人私自带着光闯进他的生活。
快点回家吧,在阿澍回去之前,他必须洗个澡,用清除信息素味道的沐浴露,从上到下地清洁身体。岑叙过于迫切,快忘了自己一天多都没有吃饭,肚子发出一声鸣响,他“唰”地抬头,窘迫道:“我……我只是饿了,你饿吗?”
“大雪封路,饿了又能怎么样。”alpha性格拧巴,开口刁难岑叙仿佛成了一种乐趣。
“我会做饭,阿澍很喜欢我做的饭。”
又来了,beta眼里再次盛满莫名的光,周玦一把掐住他的脸,冷笑:“以后不要提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