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羽此人，沈将军熟吧？”明语起了话茬，众人都好奇地看向沈玉。
“听说沈将军和那羽的弟弟那耶，有过深入交流。”明语加重了“深入”二字的音调，只沈玉和青无知道内情，变了脸色。
怒气是肯定有的，但沈玉不能发作。
这是在主将大帐里，讨论军情的重要场合。
两军交战已近三月，京师传来天子令——一月内务必结束国战，让军士与百姓得以休养生息。
结束，是个很微妙的词。
赢或输都是结束。
但沈玉不能输，青无和明语则是不想输。
“出奇制胜，擒贼擒王”便成了三人的首选。
“蛮子们也打得疲累，想要休整，尤其是——他们的主将。我们先佯败几次，让敌军以为我们士气大挫，好让他们放松心神。接着再使计，对他们的两员主将各个击破。”
明语曾助梁仕夺得高位，众人都对他敬仰万分，当下一个个都两眼放光地听着明大人论谋略。
“那羽和他弟弟一样，好色，尤喜小倌。”
沈玉眉头一皱，好像知道了明语要唱哪出。
青无淡淡瞥了一眼沈玉，不置可否。
“据传，他每个月都要到最近的镇子上——逛，花，楼，有消息说，两日后，就是他固定的寻欢时间，咱们只需——派个足够魅惑的人，演一出美人计，便可让他尝一尝‘牡丹花下死’的风流韵事。”
“而拓拔烈嘛，好大喜功。我们在同一天，出一员军中大将，领一千人诱惑诱惑他，再将他引入天险一线天内，只要我们的大军及时追上去，在峡谷高处伏击，定能杀他个措手不及。”
明语将计策娓娓道来，有小将提出异议：“那羽这头，只要找个够胆的绝色美人即可，但拓拔烈那儿，怎么就能确定，他会冒险入一线天呢？”
明语微微一笑，“那羽和拓拔烈所以配合默契，就是因为对彼此绝对信任，哪怕那羽身在温柔乡，只要拓拔烈有危险，他也会第一时间领兵救援。”
明语顿了顿，沈玉面无表情地接话，“所以，拓拔烈会放心大胆地入一线天，因为他笃定，只要传了消息给那羽，他就不可能会输。但他不知道的是，后援，已经被我们堵在了花楼的床上。”
“正是如此！”明语一拍手掌，似是对沈玉十分满意。
沈玉忽的邪魅一笑，对着明语道，“那明大人觉得，谁该去杀那羽，谁又该领兵诱拓拔呢？”
青无是主将，肯定要坐镇军中。
明语和沈玉都姿色卓然，沈玉更胜一筹。
加上明语一开始的故意导向，大家此时都把目光转向了沈玉。可随后，众小将又想起了什么似的，把目光转向了明语。
按照明大人刚才的说法，沈玉熟悉那羽，自然是去诱那羽妥当。可明大人是文官，手无缚鸡之力，让他带兵去一线天，等于是送死。但让普通将领去诱拓拔，拓拔未必上当。
明语桃花眼一闪，大义凛然道，“我虽然只是个文官，但也愿为家国赴汤蹈火。沈大人还要留着命辅佐青大人来应对后面的事，便去对付风险较小的那羽吧。我相信只要青大人及时赶到，我也能化险为夷。”
众人见明语如此，敬佩之余更添不忍。
他们心里清楚，文官领着一千人去对抗杀人如麻的蛮子，九死一生。
与此同时，他们看沈玉的眼神便不怎么友善了。
沈玉有些意外，明语竟然用了以退为进的策略。
他“呵呵”了一声，心甘情愿地咬了明语的钩，“我去一线天，明大人去杀那羽。大家放心，我们都会活着回来。”
尘埃落定，青无瞧着二人“斗”完了，上前拍了拍沈玉的肩，“我会亲自带人追去一线天，放心，不会让你孤军奋战。”而后他又郑重地看了一眼明语，“至于明大人，我让心腹带兵跟着你，必保你万全。”
翌日，明语戴着面纱出发去附近城镇前，先去找了沈玉。
“陛下给你取名‘省心’，可不就是想让你乖一点。哪怕以后的路再孤单，都记着别回头哦，给陛下省点心，才是为人臣子的本分呐。”
看似天衣无缝的计划，发生那么点变故，才不负真实的人生。
明语刺杀那羽成功后被西夏人一路追杀，可青无派给他的护卫却无一例外吃坏了肚子。
青无收到消息时，刚准备带兵前往一线天。权衡之下，他亲自带了一支分队去救明语，又派了心腹去支援沈玉。
青无这边行动迅速，明语很快就被救回大帐。
可青无回到大帐后才是晴天霹雳的开始——他的心腹，在茫茫塞北，迷了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