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后的机会,也是我唯一的机会。
我必须想尽一切办法逃跑。
对接我的人来自十一处的上方,但不是十一处直属上方。他们的标志是四翼雄鹰,我没有见过这个标志。我斜过眼睛瞥见那位和弗兰克有相同眼睛的先生,他面无表情。
“他比你们想象中的要危险,”那位先生淡淡开口,“我们要给他注射一些镇定药物。”
“拒绝。”表态的是个戴眼镜的清瘦刻薄男人,长相普普通通,看样子他是这群过来交接的领班。他推了一下自己的眼睛,转动眼珠瞥向我,“你们十一处很喜欢玩一些见不得人的手段。我相信你们会给他注射只有你们才能控制的药剂,让我们下不来台。”
那位先生冷笑,并未被激怒:“有所提防是好事,刚出生的小孩子学会这个道理可以活的长久一些。”
“少在那倚老卖老!别以为你们成立的早就能为所欲为!总有一天,我们十九处会取代你们,我们就是为了取代你们成立!”
我喜闻乐见这两个情报部门内斗,从他们的交谈里我大致得知,来对接的,以“四翼雄鹰”为标志的十九处也隶属临光的安全与情报司。这个机构可以说是临光所有犯罪分子的噩梦。在我所知的被安全司“重点关照”过的人员里,我是目前唯一心智和身体还算健全的。
十一处在这个安全司里专职负责我们这些严重危害社会的不良因素集结承担团体,他们常年与我们对抗,经验老到,手段毒辣。故此话语权最大,行事作风也最为乖戾,确实招致一切人的不满和嫉恨。不过,因为要仰仗十一处才能获得一方安宁,最上面那些尸餐素位的家伙也只能忍着。
这个我现在才听说的十九处,应该是的我被抓之后才成立的,目的就是为了制衡十一处。他们很明显找到了什么可以掣肘十一处的事。显而易见,这些涌动的暗流都围绕于我,我是风暴的中心。
我很高兴获此殊荣,并且,我不介意把事情搞得更乱一些。
我该怎么做呢?
我再次把目光投向十一处的那位先生。我不信任他,但我信任我的直觉。直觉告诉我,他,需要我活着。
果不其然,那位先生飞快地用余光扫了我一眼。他也在同时观察我,我们互相揣测对方的心思。赌徒总是惺惺相惜,我收回目光,不着痕迹地垂下脑袋为他的表演做铺垫。
我听见他沉稳的声音里带难以察觉的轻蔑:“你们可以选择无视我们的好意……”
我配合他在此时剧烈挣扎,沉重的锁链把我拷在椅子上,只要我稍微动作就会发出骇人的哗啦声。我的伤口和衣服上凝结的血痂粘连,我每动一下都是钻心的疼。疼痛让我清醒,我抬起头真情实感地用幽暗怨毒的眼神盯着他们。
那个戴眼镜的家伙猝不及防,后退几步。
“我说过,他比你们想象的更危险。”十一处的先生露出一个纵容晚辈一般宠溺的笑,看着十九处的晚辈,“给顾十七注射镇定剂。”
在十一处的地盘,让你稍微撒泼是主人的宽容,这是我吃了数不清的鞭子后明白的道理。
当然为了演出全套的戏码,我自然还是要继续挣扎。十一处的人对我的腹部狠击一拳,我顿时头晕目眩,我强忍着胃里翻江倒海的不适,咬着牙。为了证明我真有十一处说的那么危险,我狞笑着歪过头。
“我会把你们都杀了——”我扮演着我自己,笃定地告诉在场所有人我判给他们的结局:“你们谁都逃不掉。”
“放肆。”那位先生只是轻轻呵斥。
我的表演非常惊艳,那些颐指气使的“雄鹰们”因过于稚嫩而惶恐不安。与我合作的先生欣赏着晚辈们的丑态。不过我扮演出的变态杀人犯顾十七实在与我本人习惯不符,我实在想不出除了狞笑还能做点什么。
正当我纠结是该继续配合着演戏,还该消停下来。那位先生却很贴心地替我结束闹剧,他命令他的人摁住我。很快我的胳膊上便有针刺的痛觉,随后我感到阵阵疲惫和困意。我的思维开始迟缓,就连意识也渐渐模糊。
是镇定剂!
我想反抗,但一切都迟了……
我醒过来的时候既不是在刑场,也不是在看起来像审讯室的地方。
我在押运车里,我并没有想象中被层层枷锁束缚,或者说,我原先的束具被谁摘掉了。那些负责护送的人员七扭八歪地倒在车厢中,四处是血迹,这辆押运车算上我一共有七人,不是十九处来人的全部,但是除了我,无一幸存。他们死于枪击,有反抗的痕迹,而那位在交接中负主要责任的戴眼镜男人,他的身上除了致命的枪伤还有一些诡异的,状如野兽撕咬过的痕迹。
我的第一反应是十一处,不过很快就否认了这个猜想。他们没必要如此对待自己的同僚。
我望向窗外,这辆车停在一个废弃工地,旁边就是临光城的护城河。我思考片刻,确认车里没有多余的机关之后,拉开车门。我迈出右脚——
“谁!”
有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