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春过隙,拢来了季月。
我许久未做梦了。
临近毕业,放学黄昏的时候,班里几位同学忽而兴奋地飞奔在走廊里,狂野地嗷吼。风领着我跟着他们,一起挂着警告大步跨越楼梯跑上了天台。
影子穿梭在碎碎的光里,直至步子闯出门槛。水泥石地,废旧的课桌椅都堆在了暗里的犄角旮旯,还有破烂的旧书本。
同学呲啦呲啦地将椅子拖出来,然后面对着夕阳落坐。俯瞰楼下,地面上的小人儿陆陆续续地向校门口走着,日落捧起我的脸,拥抱之际染黄了白色的校服。
“ 你们以后都想做什么啊?”
“ 老师就挺好的。”
“ 哟,这是忘了我们骂了老刘几年啊。”
“ 但老刘还是个很好的班主任吧,谁敢说不是!”
他们纷纷笑着,也认同了这句话。
就这样一言一语地畅谈理想。有人说他想做个翻译官,几个也跟着附和。然另几个有想做医生的,有想当教师的,还有宇航员的。再轮回来,也有人挺着胸膛说只想去劈柴喂马的。
轮到我了,我想了想:“ 当老板算吗?”
话音刚来便就听见了好几声吁:“ 你那是板上钉钉的事,说点大的!”
半个太阳抱着天台石墙的爬山虎,青春的烈攀进了我的眼,酸涩了。同学拱拱我的肩膀:“ 说说呗。”
我笑着揉眼睛,摊了手又耸了肩。
有人故意顶我:“ 人那是家有大业,不屑啦。”
我踹了他一脚,驳回去:“ 去你的吧!”
年少轻狂的畅想从不考虑现实带来的代价。就像人的一生都在寻找合适,而有的人天生就爱冒险,非要跳上桌子诵着O me! O life! *,然后就被人嫌弃丢书砸了身。一片笑里,他们喊着:说点人能听懂的话好吗!
云飘了过来,黄昏变成了大海,理想架舟而行。
一夜好眠。
近来的日子,我发现我跟林怀喻的聊天变得频繁起来。或许是因为那次酒宴的意外将关系拉近,偶尔也会一起吃饭,去附近散步。
天气渐渐回暖,竟也闷了热。声音传在电话里头似是裹了棉一般,厚得沉。
电话的那头:“ 这次莫斯科的演奏,你怎么没有来?”
我哼哼地回答:“ 忙啊。”
闻言,林怀喻不禁失笑:“ 你总是很忙。”
我总是很忙,没有时间,道路也没有头。我也这么觉得:“ 是啊,我总是很忙。”
“ 所以你也总在爽我的约。” 林怀喻这么回应。
我觉得有趣:“ 哦,我有吗?”
“ 这是第二次。”
“ 记得这么清楚,想讹我?”
他轻笑:“ 想说见你一面都很难。”
我勾起唇角:“ 见我干嘛?”
呼——
耳畔似有狂风,呜呼地刮,嘈杂甚至充斥来了我这头的岸。林怀喻大概是说了话,但话语细碎成了嘶嘶,已经听不太清了,只有被风雪撞散的咆哮。
我:“ 好大的风声,你那边很冷吗?”
“ 是啊,还下着雪呢。” 清冷的声音悠扬,林怀喻哈了两口气。
“ 这么冷为什么在街上?” 我忽然想起,“ 你那还是凌晨吧?”
“ 你猜啊。”
我嘁:“ 我才不猜。”
嘻乐后又是一阵喧哗,过了好一会儿,人声和车流的鸣笛才慢慢消失。林怀喻叹了叹:“ 你那儿已经春天了吧。”
我顺势扭头看着窗外,阳光正好,大厦楼下的树都冒出嫩绿芽,影在摇曳,鸟儿停留在枝桠上等待着同伴。我触手摸了摸落地窗的玻璃,是暖的。
春天真的到了。
我呢喃着:“ 嗯,春天了。”
“ 累吗?”
我回过神:“ 今天才刚开始。”
“ 春天可不能偷懒的,毕竟我的梦想可是做老板。”
林怀喻笑我:“ 好,是,邵老板。”
说着,我恍惚地想起了一回讲起了小时候的事,当时林怀喻甚至也没有思索地便说,他以前整日都在琴房里练琴,几乎没有做过疯狂的事。
我“哦”了一声:那我做的还是挺多的。
我这样嘻乐道,便被林怀喻扼住了后颈。我耸着肩膀躲避,手还在耳畔招着,示意他我想听听。林怀喻这会儿故意不说了,反而揪起我的耳尖反问道:那是多少?
我忙道:也没多少,都是小的时候啦,长大以后几乎没有了。
讨饶得效,于是指腹顺着轮廓滑落,然后温暖捏住了耳垂。林怀喻揉了揉才松了手:不过后来在巴黎学习的时候倒是比小时候有趣很多。
我:相较之前?
他看着我浅笑:相较之前。
林怀喻继续道:我的老师是法国人,柏林那次获奖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