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当”一声门响,是小可回来了,这已是回营后第四日他晚归了。徐传朗坐在桌前看着兵书,假装看不见,但心里盘算着眼前人。
整个一司都传开了他王千军有个画里仙童一般的内弟在军库里当差,搞得这两天一司的这帮子人,恨不得拿一根箭换一根弓弦,随便找个什么由头就往军库跑,前两天才从府里带回来的那么一大堆果子,这才几日就同人都分了个干净。
据说这几日还认识了那个在一司极为出挑的木骨闾,二人甚是聊得来。那木骨闾的祖辈就是成祖北征蒙古之时降了的柔然Jing兵,骑射俱佳。他虽生在中原,但身上洒脱不羁的塞外的气质还是难掩,人又高大威猛十分仗义,在军中颇受瞩目。
徐传朗大是不满,不禁想问,这是真是来伺候我的不成?
进了晚膳,二人各干各的就这样又过了一两个时辰只见徐传朗突然将手中的笔撂到了笔床上,合了兵书,眼也不抬干对着窗棂,不知道同谁说话一样没头没尾地来了句,“阿清,我要沐浴。”这么多天第一句开口竟是这么个大活儿,倒把在一旁正闲着看《南唐李后主词集》的小可指挥的没头没脑,心道平日里也没见他沐浴,不是都是随便擦洗擦洗就糊弄过去。
今儿个发什么疯,这般使唤人。见小可坐着愣神徐传朗又是一声:“我要沐浴。”
“哦哦,这就去。”小可忙应着忙去屋后头翻找出了一直没用过的木桶,吭哧吭哧地自己搬到了那屋中的破屏风后。
徐传朗此时翘着腿坐在椅上,不光没打算帮他,连话都压根没打算和他说。懒懒地伸着两只手,像个老爷似的,不!他本就是个老爷,不光是个老爷,还是个军爷,是个小公爷。小可一桶一桶水的灌着烧开的热水,一边心想沐浴沐浴,烫掉你的皮!
思索的功夫这木桶中的热水就已装满,小可隔着屏风腼腆着问:“小公爷,这水好了。”只听那边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知道了。”
小可站着有些不安,琢磨了一下就又补了一句:“小公爷,可,可,可需要阿清伺候您沐浴更衣……”这一声说的软软的,徐传朗心中极为受用,但却打定了主意不回答,倒要看小可如何行事。
见屏风那头没回应,小可也不知他肯是不肯,自己跟这里杵着像个木头一般始终不是回事,一会儿这水再凉了也是自己受累再去换。
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转身绕过了屏风去柜里的包袱中取了徐传朗换洗的里衣,走到他面前也不看他,红着脸就把那衣服朝他怀中一丢。
打小伺候在徐传朗身边的人皆是对他毕恭毕敬,他哪里见过这样有脾气的,被这怀里不重的衣服“打”的瞪圆了眼呆在了那儿,咂巴咂巴嘴没说出半个字。
回过了神儿又觉得失了分寸,径自走到了屏风后,见小可毫无没反应,倒是先开了口,“不是说……要伺候我沐浴更衣吗……”
“哦,哦。”小可惊到了一般颤颤巍巍就蹭到了屏风后,是上手也不是不上手也不是,小声嘀咕:“我没伺候过人沐浴,小公爷别嫌我笨。”说着咬了咬嘴唇。
“无碍,你伺候便是。”看来这徐传朗是打定了主意让他伺候,小可大着胆子先是脱了徐传朗的对襟外衣,又除了腰带,褪净了上衣才看到那健硕有力的背脊上竟是有不少旧伤,虽已痊愈也不是重伤,但仍看得小可心惊,不禁开口问,“这……怎会有这么些的伤?”
“十七岁刚刚大婚完,随父出征喜峰口在热水川遇了蒙古人,所幸将士们勇猛打了胜仗,这才捡回一条命。”徐传朗说得平平淡淡,但那言语中的血雨腥风却是真真切切,百年来战死在了蒙古铁骑之下的同胞何止千千万万。谁说“商女不知亡国恨”杜牧说这样的话当真是没有心,小可想着这手上也停了。那前面的人回头瞧了眼愣怔住的小可补了句,“怎么傻了?我那时年纪还小,身边又有人护着这点儿伤是少的,哪有打仗不受伤不死人的?眼看着北面的马市又是闹作一团,兴许明年开了战我也就回不来了。”
一时间也不知道是哪里借来的胆子,小可竟伸出了手捂住了徐传朗的嘴,那浴桶中的热气蒸腾而出挡在二人中间,屋中唯一的光还在那屏风之后,朦胧中竟是好似看不见彼此的脸,徐传朗攥住了小可的手动情地低声道:“你为何不让我说完?”
“我不想让你死……”
说罢徐传朗便以唇舌堵住了对方的嘴,小可也闭上了眼任由他亲吻。那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徐传朗的面颊上,让徐传朗有些迷醉,也轻轻搂上他的腰。
小可的吻青涩,那柔软的触感让徐传朗心神荡漾,他那温润的舌头灵活而温暖在小可口中翻搅纠缠,小可只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双臂不自觉地环绕住了对方的脖颈,两唇分开之际一条银丝挂在唇边。
徐传朗感到自己的脑中一片空白,仿佛什么东西都不复存在,只剩下了眼前这个男孩。
一瞬间他明白了前些天自己在生什么气,那是因为他知道要回府几日无法日日相见他却对自己不理不睬,那是他看到他与穆荇在公府门口窃窃私语,那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