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到了后面,就听到太子出京养病的消息。
宋晋夫原觉得既然是太子养病,那肯定是一处风景秀丽所在,有田有庄,有下人侍奉,还有大夫跟随,他们过来恐怕也帮不上什么忙。
宋延却是坚持要过来瞧一瞧,帮得上自然要帮,帮不上也能图个心安。
宋晋夫这才跟着宋延来了。
其实心里一直还有一丝怀疑万一父亲猜错了呢?
表妹和周姑姑可能并不是同一种人,当初那些生分话也许就是表妹的真心话呢?
所以宋延一路是忧心忡忡,宋晋夫却是做好了看一眼就走的打算。
结果踏进这片荒宅,宋晋夫所有的怀疑和打算都碎成了一片片。
宋晋夫押镖送镖,行走江湖,餐风宿露,也睡过破庙,住过荒宅,但没有一间能荒到这种程度。
雨水中荒草疯长,树木茂盛,房屋残损,摇摇欲坠,恍如鬼屋。
而就在这一片苍莽荒凉世界,姜宛卿从房中走出来,布衣荆钗,全身没有一点装饰,和他那日救上马背的娇小姐判若两人。
但她神完气足,肌肤如玉,面颊微粉,眸子莹亮,没有半点憔悴与哀怨。
她就像一粒随风而落的种子,种在姜家的富贵温柔乡里,她开花,种在这荒郊野外,她也一样开花。
就是在那一刻宋晋夫感觉到一颗心受到某种冲击,像是被什么东西捅了一枪,有点受惊,有点痛,更多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感受。
他想好好照顾这位表妹。
想跟她聊聊小时候的趣事,也想知道她每日里过得怎么样。
卸下了刻意的冰冷,宋晋发现表妹比他想象中更好相处,他好像总有说不完的话想跟她聊,她也好像总有无限的耐心愿意听他说。
他觉得父亲那么坚决地要来桐城真是一项英明的决定。
只是今天姜宛卿却是打了个哈欠:好困呀,表哥也早点睡吧。
然后就走了。
宋晋夫有点失落,宋延拍拍他的肩,若有所指:儿子,卿卿已经成亲了,不再是小时候的小姑娘了,跟当年不大一样了吧?
姜宛卿回到房中。
风昭然已经在熟练地捆手了。
他没有说话,眉眼低垂,显得有点沉默。
姜宛卿过去给他系上。
风昭然坐在床畔,抬起头看她,眸子里有些微的讶然。
姜宛卿在睡前向来不会跟他有什么亲近的举动的,他有意克制,姜宛卿也格外疏远。
姜宛卿一边打结,一边问:殿下今晚怎么不穿棉衣了?热了么?
风昭然:
殿下怎么不说话?姜宛卿看着他,热,还是不热?
穿便穿,不穿便不穿,问这个做什么?风昭然脸色有点冷淡,睡觉。
但发带却被握在姜宛卿手里,姜宛卿问道:殿下回答我,穿棉衣热吗?
她的眸子好像格外亮,仿佛能穿透人心似的。
风昭然:不热。
熟悉的痛楚窜上心头,但他已经能熟练地压制它,不让脸上出现太明显的痛楚神情。
姜宛卿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真的?
风昭然不想再回答,皱了皱眉:真的。
又痛了一下。
但他忍得住。
姜宛卿松开发带,双手环抱,看着他。
她站着,他坐着,两人之间仿佛易地而处,居高临下的那个人变成了姜宛卿。
殿下,我有几句话想问你,你能不能如实回答?
风昭然:很晚了,有什么话,明日再说。
平常他的脸这么冷下来的时候,姜宛卿会很识趣地知难而退。
但今晚姜宛卿好像看不到,她问道:殿下,我那支珠钗,真的是未未捡到的吗?
不然你觉得是谁?
殿下,回答我是或不是更好。
风昭然:是。
第三趟了,姜宛卿终于在他巍然不动的脸上找出了一丝裂缝,还有,他被捆在一起的手指扣在一起,指节微微发白。
不是殿下吗?
姜宛卿慢慢地问。
风昭然:不是。
他已经有些吃力了,顿了顿方道,为何问这些?五妹妹今晚很闲?
是啊,我今天特别闲,舅舅和表哥都来了,还有道长也可以帮忙,我以后应该会很闲吧?
姜宛卿说着,俯下身,眼睛紧盯着风昭然的眼睛,殿下,你在骗人,对吗?
风昭然知道这个时候一定要对上她的眼睛,不避不让,最好还给她一个嘲讽的神情,说一句:孤很闲么?骗你作甚?
但他发现他做不到。
她的眸子太亮了,像小小太阳,已经到口边的完美谎言,就像是被阳光照顾的冰雪,不可阻挡地融化。
姜宛卿就这么逼视着他,问道:还有,之前殿下为何不让未未现身?是信不过我,是想耍弄我,还是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