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花上多少时间,长发披肩的两人总算回到了三楼。
除了通往地下室的通道以外,夜里的宅邸从外头看上去就如同其名「长夜」一般,一点光亮也透不出来。星野非常习惯幽暗的地方,又或者说,他甚至挺享受这种独特的寧静感,这会让他感到平静。不过幸子就不同了,平日里这个时候她都是昏了过去并被星野抱着回房的,这还是她头一次见识了此时的宅邸。
机关关闭后,光芒逐渐灭去,站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昏暗走道里,幸子不由得捏紧了贴在大腿上的指头。她的步伐稍微变快了些,星野只感觉她或许是累了,也没有多想什么,就是陪着她回房。
「总觉得,角色好像调换了一样。」躺在被窝里,幸子侧头向身旁之人看去。
「你从来没有提前醒来过,我担心你出什么状况。」借了张靠近床的桌子又拉了张椅子坐,执笔写着字的星野又用身子遮挡住微弱的光源,「你睡吧,有哪里不舒服的话,我都在这里。」
虽说幸子已劝过星野赶紧去睡,但星野说什么都要看着她入睡一段时间、确定没问题以后才要离开。每当星野开始坚持的时候,就算是幸子也说不动他,因此她便决定尽快入睡,好让星野也能放下心来回去休息。
不过,这两人只要一独处,似乎不说点话都会感到遗憾。
「希?」
「我在。」
「天堂之门的人......他们怎么样了?」
「咳嗯......还债去了。我很意外你居然想要关心他们。」
星野绝非认为幸子是无情之人,相反地,他认为她可是在意他人评价在意的不得了。但是,他也不是不知道天堂之门的成员见到幸子时都是什么态度——敬畏、害怕、恐惧。与他们不熟识的幸子也曾找他谈过,她理智上理解他们的表现,但情感上并不想接受这样的事实。
她总是这样,即便能判断出他人的恶意源头,她就是只想走自己认为正确的道路。可她偶尔也会想着自己是否应该改变,要不然为何她经常遇到这样的事呢?若真正做错的人其实是她呢?
她不想习惯格格不入的感觉。
「我其实是知道的喔,他们很害怕我的事。」仰望稍微被微光点亮了天花板,幸子淡淡的说,「所以,我认为不去跟他们搭话、不去惊扰他们比较好。但即使如此,他们依然认为我是Jing神不正常的怪物......」低声苦笑,她用鼻子沉沉的吐了气,「所谓的『正常』,究竟是哪一方......我已经渐渐搞不清楚了。」
钢笔于纸上书写而与桌面摩擦发出的细微声响中止,星野握着笔的手停滞在半空,「不是每个人都能理解你的遭遇,那就是为什么伊甸是我们这十一个人,而不是他们。」侧头看向幸子,他轻声说道,「只要伊甸还在的一天,你就不需要像这样怀疑自己,幸子。我们都会陪着你......」蹙起眉头,他抿了抿唇后才开口,「咳嗯......我会一直一直站在你这边。所以,把那些不重要的事情忘了吧。只要想着康復以后,要怎么过上快乐的日子就好了。你还有大好人生要过呢。」
连呼吸都变得小心,幸子只是缓缓的眨了下眼。
「真的......是这样吗?」
「你会没事的,相信我。」
「......我也很想。」
像这样的话题经常在星野的劝慰后划下句点,可幸子的语气使得本要回过头继续完成手头上的事情的星野僵在转身的那一刻。
他没有想过幸子会怀疑他。
「幸子......?」
「对不起,这么说让你很不悦吧。可是,最近的我却经常这么想。」
始终没有看向星野,幸子微微垂下眼帘,「只要相信你说的一切,任何事都能变得轻松许多。但是到头来,我连真正的你是什么样子都没能说明白。」终于是转过头来,她黯淡的粉紫色眸子里有那么一丝檯灯的光渗透其中,「你太过温柔了,温柔到让我感到害怕的程度。」
彻底转身面对的身影遮盖了光源,那张脸总因提及关键词而闪过一抹冷冽。
「你拿我和亚风炉照美做比较了吗?」一字一句的口吻都是如此平和,星野的脸上却丝毫没有任何情绪,「我和他不同,我和那个混蛋绝对不一样。如果说刚才我说的那些话你没办法信任的话,至少这一件事......只有这件事你要相信我。」
没有丝毫波动的脸上,镶有一双压抑怒火的黄瞳。每每谈及亚风炉,幸子总能看见星野难以掩饰的激动。她并非对人际交往一窍不通,可正因如此,她想不透他如此反常的态度。
「......你为什么总对他特别在意,甚至到了比我还敏感的程度呢?」看着微微睁大眼睛的星野,幸子瞇起了眼睛,「希,请告诉我吧。你究竟是用什么心情在面对我呢?」
那张脸显现出的情绪总是完美的令人捉摸不定。
该乐的时候就笑、该怒的时候便气、该忧的时候就愁......彷彿在所有的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