纱幔垂连,橘色明灯映出绰绰之影。这处似乎是在地下,但是修的却是说不出道不明得诡诞。
且不谈四周似宫殿一般结构Jing巧,木檩相错相累,殿内挑高的伞盖屋穹,屋穹下长长短短,挂着数不清的什么东西。
更震撼的,是这大殿内红黑相间的巨龙,盘延在大殿正中央的背墙上。而那龙头处,却是炯目圆瞪的黑色鬼面,龇牙欲吞,凶恶丑陋,着实令人胆战心惊。
正中央宝座上的那人,太子李琪,看不清他表情,半阖半憩,似在假寐,手上还拿了本书。直到有人进来,才懒懒回过神。
“禀报殿下。徐庆、徐虎、徐豹兄弟三人皆不在阁内。”
“哦?”李琪眉挑,问:“徐殷,你的兄弟们未经准许,擅自外出行动,此事你可知?”
他旁边某一人听闻此,连忙跪下,毕恭毕敬道:“回···回秉殿下,属下·····属下的确是不知情。前几日属下的弟弟们只说是要往南边一去,我以为多半是去苏杭那代寻欢作乐,游山玩水去了。
“他们三人正处休沐之期,属下因此也并没有太多过问······”
李琪忽然眸光狠冽,看得底下跪着的不敢再妄言。
徐殷将目光垂低,咽了咽口水才接着道:“属下·····属下对此事是真不知情。您对我们有恩,就是借我们一万个老虎胆子,也不敢先斩后奏,擅自行动啊。”
他从座上站了起来,拿起旁边放着的长剑,就这样丢到地下。地上的人瑟瑟发抖。
只听他缓缓开口道:“懒得去猜你话中真真假假。不如你来猜猜,我信不信你刚才所说的一切?若是信,你大可堂堂正正走出这,若是不信······”此话一顿:“你的嘴,就自己切下留给我当镇纸罢。”
跪着的人此番便是尿泪横出。他果然早已什么都知道。
此事,便是他们四人兄弟共同谋划的,也未曾同其他人说过一句。
若是事成,大可以此相胁;若是不成,大可将计就计,先斩后奏,邀功讨赏。只是没想到这么快便暴露了。如果血牌已经······那便是自己的兄弟,已经凶多吉少了。
“徐殷啊,你也倒是长了点本事。”Yin柔刺耳的声音,来自宝座旁站的另一人,天罗卫首领,天支高宣。
缓缓走到徐殷面前,高宣从袖中掏出三枚用金线系着的赤色木牌,摇了摇道:“就算是能骗得过殿下,也骗不过这血牌呀。我来给你出个主意吧,不如你现在实话实说,可能殿下还只是要你的嘴,若是再不老实,那可说不好用什么镇他的书了。”
事情果然败露了,要亲眼见到这三枚血牌,才真的确定自己的那三位兄弟早已身亡。徐豹此时衍生出浓浓的悔恨之意,涕泪纵横,似只蛤蟆一般呜嚎着。
这三枚血牌,便是这穹顶上挂着的其中三张。
天罗卫乃江湖暗士之首,其中藏了天下各种奇毒蛊药,各类刑具兵刃,论严刑逼供折磨人的法子,只有更恐怖的,没有最恐怖的。
所有天罗卫之人,是都被下了控制蛊药,誓死效忠天罗首领,性命与血牌相链接。
而血牌是门中诡异的秘术之一:以血刻牌,牌挂,便永世效忠;牌坠,那么多半是见阎王了。这样一个暗卫机构,就是靠这诡异之术掌握了血牌知晓所有暗卫的命运。
“其实我也不该怪你。你也是一番好意,知道我求这东西求得紧。但是呢,你还是太过愚莽了······这样不是坏了我的事么。”李琪叹气道。
徐殷忽然却是想到什么,猛抬头,拾起地上的剑,飞身跃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李琪刺去。可当剑离人只有三寸之时,手却一松,双目圆瞪,如一颗粪球般滚了下去,就这样咽气了。
尸首并没有血迹。李琪袖中伸出手,手心是碎了的血牌,他随意地将破碎的血牌丢在地上,擦了擦手,刚刚暗中捏碎血牌时沁出的血,属于徐殷的血。
“啧啧。一个地支。”高宣感叹道:“真是蠢啊。”
“高宣”
“属下在。”回答道。
“找些人,继续跟着他们几个罢。”说罢,李琪退出了殿外。
阁中一下子便又安静下来。高宣回到了宝座上,没坐会儿,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走到徐殷的尸首旁,捡起旁边掉落的长剑,却是真的将他的嘴,连着面皮割了下来!
他望着李琪离去的方向,又是若有所思。
徐殷,便成了这天罗卫所创立五十多载以来,为数不多的死的时候没有嘴的人。
一大清早,君霓被山洞外吱吱喳喳的鸟叫声吵醒,忽地一下子从草堆上坐了起来。身上披着自己昨天晾干的外袍,秦蔚澜并不在山洞里,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
她将外袍穿好,查看了洞门口的机关,也完好无损,并没有被破坏过的痕迹。侧耳细听,洞外有不寻常的异响,便走出洞外查看,刹间一切豁然开朗了起来。
此处已经算得上是山谷底部,横贯一条潺潺溪流,清澈见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