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似愚笨木讷,实则心里门清,什么都知道,却也什么都不说。我这个做先生的,有时候也只能连猜带蒙。”
“我知道,我都知道……”
解春山絮絮叨叨说了很多,而一旁的林逸秋早已泣不成声。
突然,解春山抓紧了林逸秋的手臂,凑到他耳畔说:“我有一箱东西,就在床底下,是送给你跟季年的,等我走了以后,一定要偷偷地拿出来放好,别让任何人发现……等到哪一天,日子好过了,你们再拿出来用,知道吗?”
林逸秋点点头:“我知道,谢谢先生。”
解春山笑开了,他今天似乎格外高兴:“你叫我一声先生,我不得给你些改口费。”
“你出去吧,我想休息一会儿。”
林逸秋听话地慢慢走而出门,转身的那一瞬间,泪水瞬间夺眶而出。
他隐约听见解春山嘟囔说:“腰好酸啊,这下雨天就是不好……”
林逸秋吸了吸鼻子,他这一生送走了爷爷,送走了父亲,来到这个时代没多久,三姐也走了,如今又一位老人要离他而去。
当晚,这位艰苦了大半辈子的老人,于睡梦中离开了人世。
刘季年从雨中狂奔至茅草棚外,他听见屋内传来凄厉的哭声,一时不知所措地呆愣在原地,绵密地春雨如同一张大网,把他包裹得不能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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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说不出的感觉其实是剧情的力量,陆雪觉得陈铮是个落魄贵公子,而且确实更好下手一点。
第173章 建学校
解春山走后,刘大斌给他偷偷举办了葬礼。
因为对方劳改犯的身份,葬礼也不能风光大办,最后还是林逸秋和刘季年凑钱买了一口上好的老棺木,趁着清晨人烟稀少的时候,拉去后山葬了。
先生没了,刘季年对刘家村为数不多的牵挂也没了,他变得更加沉默了。
林逸秋安慰他:“哭吧,哭出来就好过了。”
刘季年沉默了一会儿,摇了摇头:“没什么好哭的,先生这一辈子够苦的了……只是遗憾没有见到他最后一面。谢谢你,逸秋。”
林逸秋明白刘季年是在感谢他陪伴解春山直到最后一刻:“你日日守在先生身前,你的一片孝心,先生都看在眼里,他不会怪你的。而且最后这段日子先生过得也很好,他说他没有遗憾了。”
“嗯。”
接着林逸秋把解春山留了东西给刘季年的事情也说了。
等葬礼完全结束,两个人也顺着解春山的遗言找到了那个箱子。
虽然两个人做好里面没什么东西的准备,但是打开的瞬间还是被里面的物品给震惊了——
一叠累一叠的银元和铜钱,还有若干的金银首饰田契,以按及一分一厘攒的钱和粮票,这就是这位老者的一生了。
林逸秋不禁感慨了一句:“看不出来,先生还是个有钱人。”
什么银元铜板是用不上了,现在土地收归国有,田契自然也作废了,金银首饰两个人大男人也不能用。一箱子东西,竟然也就几张零碎的票据是可以用的。
刘季年跟林逸秋解释道:“先生不是本地人,不过他既然可以自小读书,家里条件自然不差,想来后面是家道中落了。”
对于刘季年来说,解春山写的手札和日记对他的意义比金银珠宝重要多了。
林逸秋简单地翻阅了一下,大多是写于战争年代发生的事情:“先生写的东西基本都是三四十年代东北的一些事迹,蛮有研究价值的,说不定将来咱们可以捐给文献馆,要是有条件呢,就创作个新本子,找演员拍出来,也让先生影史留名了。”
此刻林逸秋也不知道自己的话会在不久的将来一语成谶,但却成功地抚慰到了刘季年,他勾了勾嘴角,浅浅地露出一抹笑容。
这是刘季年在丧礼以后第一次情绪外泄。
林逸秋知道他心里不舒服,却一直强撑着处理所有琐事,他心疼地把人搂住,头碰头地贴在一起,轻声细语地说:“别怕,你还有我。”
即便你了无依靠,但你还有我。
解春山的去世并没有在十二分队引起什么波澜,这也是林逸秋最满意的一点,他想先生如果还在,应该也不想搞得大张旗鼓,这样悄悄地来,悄悄地离开,是对他最好的尊重。
时间很快来到了76年中旬。
刘家村的食品厂生意一日好过一日,林逸秋便提议刘大斌把最大份的利润取出来,重新修建两个村的小学,顺便新建一个正式的中学。
此提案一经提出,立刻获得了所有干部的支持,谁不想自家娃儿能有一个好的读书环境。
于是新上任的采购员从牛家庄买好材料,组织了几个施工队,等生产队一定下好日子,立即动工。
历经半年的时间,直到76年年底,学校全部竣工,原来的王刘小学正式改名为红河小学和红河中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