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云里走。脚下镜面一样的湖水平静无澜。
一大片蓬松的云在天上走,带起边缘厚软的绒毛。
她追逐云,赤脚踩出一串水莲,荡着涟漪一圈圈消失。
云移动的速度很快,连同她的步伐。身t轻盈仿佛失去重心,快时几乎腾空,要凝神不让身t飘起来。
水天相接的尽头蓝se褪去,浓稠的铅灰的白缓缓流动。
这里不是乐土。
远处传来咚咚的撞击声,沉闷地压迫心脏。
声音越来越近,直到在耳边响起。
“赵老师。”
赵延龄猛睁开眼。抬头看见一张脸,是盛郁郁。
竟然支着头睡着了。瞥了眼墙上挂钟,不过四点。
郁郁有些歉意。她眉头发紧,额前碎发吹得乱蓬蓬。延龄r0u了r0u酸痛的右手,让她坐下慢慢说。
她递来一本样刊,是为这次论坛准备的会议手册。铜版纸做的封皮过分反光,颜se仿佛掺了水的油漆一片惨淡。翻开内页,图片也糊成一团。
“怎么差这么多?”轮到延龄皱眉。
“打印店非说做出来就是这个效果。”郁郁靠在延龄桌前,望着她来回翻页。“我让他们先停了。”
“做得对。”越看毛病越多,延龄找了支马克笔逐一标记有问题的地方。
“要全部重做吗?”
延龄点头,“不能让招牌砸在咱们手上。”她扭头去看台历,还有两周,应该来得及。
一瞬间,方块排列的黑se数字像一把小刀刺痛了她,一gu不安随之涌上。但她没时间细想。
拿了东西准备跟盛郁郁去一趟打印店,座机突兀地响起来。
是会议酒店经理打来的。之前预定的代表房间有十间被取消。
“我们是签过协议的呀。”延龄握着听筒坐在书桌边沿,余出一只手抱在x前。屋漏偏逢连夜雨,麻烦喜欢扎堆出现。
“抱歉,二号楼有一部分设施升级改造影响到了这些客房。”经理继而表示酒店愿意付一笔违约金。
“没有其它房间能安排吗?”
“实在不好意思,最近活动b较多,剩下的房间都满了。”
延龄有些气恼,但对方语气暂时听不出来让步空间,于是约定----------
她醒来时下半身黏糊糊。像是淌过雨季的热带雨林,终于陷入沼泽。
不敢动弹,恐怕下一秒沉没。于是望向天花板,细数上面纹路。
“延龄?”包程翰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感觉好点了吗?”
她缓缓扭过脖子30度,望向身边人。
“没那么痛了。”
“要去卫生间吗?”包程翰将她额前碎发捋顺。
“我起不来。”她静静由他拨弄头发。
“我抱你去。”
她有些勉强。
“让小安陪你?”包程翰看出她的犹豫。
延龄摇摇头,抬手伸向他。程翰顺势接住将她从床上捞起。
她搂着程翰的脖子靠在他怀里。这样无力的感受过去不曾t会。
卫生间内透气窗只留了一道小缝,空气有些凝滞。她坐在马桶上,血的味道涌进鼻子。
斜cha在水龙头上的拖把滴答滴答,时间仿佛走不到尽头。延龄撑住头,抵着胃里翻涌听这声音。
笨重的热流姗姗而至,于待发之际被捕获。延龄将小盆拿到眼前,竟想起来“血r0u之间”。
她撑开预先备好的标本袋,将小盆内容倒进去仔细封好。随后换上程涵递来的g净衣物。原先身上那条藏蓝裙子巴掌大的深se印迹触目惊心。
将东西交给护士的一瞬间,赵延龄脑子里有根弦突然断了。身t的边界变得模糊,连自己也陌生起来。
19水se
隔天早晨延龄接到钟文韵电话,想来看望她。
“不要紧的,我明天就出院了。”延龄原想拒绝,但记起她毕业论文即将定稿。
“过来不许买东西。”她末尾叮嘱。
钟文韵来时刚过1点,太yan当晒。住院部一楼人头攒动,她从电梯里挤出来费了点工夫。
“小文来啦。”延龄挥手招呼文韵到身边。她半卧床上,手背输ye胶带扎眼。
文韵上前问好,包程翰拉了把椅子给她。他原本在床边剥荔枝,一面同延龄说着话。一粒粒果r0u硕大饱满,叠放在保鲜盒里晶莹漂亮。她忽然觉得自己的闯入有些冒失。
赵延龄说话声音很轻,像风里被吹过。她两颊发白,嘴角笑容惨淡,文韵不舍得深问。
“你上周给我的稿子改得不错,这次弄完可以定稿了。”寒暄几句赵拉着她进入正题。
“稿子放在哪儿?”程翰问。
“下面柜子里。”延龄躺着不便,让他将论文找出来。
装订好的论文上大片红笔批注。文韵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