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征沉声道:“霍卿提议的法案,朕以为能可行事。”
他话音落下,没等来谁人反对,却等来赵绝走出列,执着笏板躬身道:“……陛下,臣有本要奏。”
“赵卿有何事?”
赵绝的视线在最前方的丞相身上一扫而过。
像是下定了决心般,赵绝跪地叩首,道:“臣……请辞。”
“赵卿怎的这般突然。”叶征被这两个字打得措手不及。
赵绝道:“臣年事已高,也想回去颐养天年。”
“你身为刑部尚书,此事岂能儿戏。”
“陛下。”赵绝抬起头,他看不清高坐在上的帝王是怎般神情,可他的心底不曾动摇。
“臣恳请陛下准许臣辞官归隐。”
此时的朝局,已是谢紫殷一手遮天演变而至。
赵绝不知道今后朝堂会变成什么模样,他只想在最合适的时间,提拔他最看好的人。
霍皖衣做出了功绩,他便要当着所有人的面让他接任自己的位置。
唯有此,方算是了却他一桩心愿。
然则帝王并没有立即给出应答。
只见那高坐其上的人影忽而站起,叶征冷着脸,拂袖离去,丢下一句:“退朝。”
含元殿里顷刻落针可闻。
诸位官员面面相觑,目光不由得投向跪在中间的刑部尚书。
谢紫殷姿态闲适地踱步到赵绝身侧,轻笑道:“赵大人真是让本相刮目相看。”
赵绝道:“不敢让相爷高看。”
“……是啊,赵大人做的事情,有这么几次,是很出乎本相意料。”
谢紫殷笑着离去。
一些官员追着他的背影离开了大殿,霍皖衣留在那处,低声道:“赵大人……您这是何苦。”
赵绝道:“天下终究是年轻人的天下,我能做一时,却不能成一世。”
所以他在最适合的时候做这桩事,才是真正的好事。
两个时辰后,叶征传出旨意,允准刑部尚书赵绝辞官,另,擢升霍皖衣为刑部尚书。
旨意宣读完毕,那内侍面上带笑,低头道:“赵大人……陛下还有一句话。”
赵绝接过他手中的明黄卷轴,恭声道:“公公请说。”
“陛下说——赵大人心想事成了。”
乌云沉沉压在天上。
雪落在泥地,铺出一片霜白颜色。霍皖衣踏步而上,便留下一双脚印。
他拢着披风,和那刀客对上了眼睛。
静默片晌,霍皖衣微笑道:“孟公子,没想到我们还会再见面。”
“孟公子?”一旁的方断游支起耳朵,凑近道,“你们两个认识?你知道他是谁?”
他满心好奇,刀客瞥他一眼,抬手摘下自己的面巾。
那张脸不是孟净雪又是谁?
章欢猛地拍了拍手:“啊!我知道!我也见过你!”
孟净雪对她还算有着几分好感,闻言,冲她笑了笑,道:“许久不见了,章小姑娘。”
他说罢,又转头看向霍皖衣:“我本也以为再也不会见到你。离开盛京之后,我游历天下,觉得这江湖也很有些滋味,越是时日长久,越觉得当初的自己太执着。”
“你能这样想便很好。”霍皖衣没有多在这件事上纠缠,直接道,“你为何会被高瑜的人追杀?”
孟净雪道:“说来也是巧合,这位方少侠逃命时,正巧我也在那座山上。也许是本着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想法,就又有一些人开始追杀我。若不是机缘巧合让我撞见了方少侠,我大抵也不会知道自己究竟犯了什么忌讳,会招惹到这样一群人。”
他说至此处,方断游立即道:“唉,我就知道,你要是身上也和我一样带着证据,肯定底气十足,敢于和我叫板。这些时日你如此配合,果不其然,原来是心里没底。”
闻言,孟净雪淡淡扫他一眼,神色不变道:“你拿着什么证据?”
方断游神秘地笑笑。
片刻后,自他怀中取出来的书册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章欢眨了眨眼,一字一顿念出眼前那页的内容:“今日购置兵器——”
方断游将书册又收了起来。
“我还没念完!”章欢鼓起脸。
方断游道:“不需要念完它,单单看这句话,霍大人也就知道了,我究竟带来了什么证据。”
对上他笑意盈盈的双眸,霍皖衣微眯了眼。
“账本。”
“不止是账本,”方断游道,“还有这些年来他们豢养私兵的计划,以及——路线图。”
忽而下了场大雨。
冬时的冷雨如同刀子般割人,而含元殿里,人人噤若寒蝉,恨不能就此离去,哪怕冒着雨在长街徘徊,也好过站在殿中。
盖因谢相大人忽而当朝弹劾新任刑部尚书霍皖衣。
弹劾,这种事人人都会做。能可站在含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