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凝歪着脑袋往枕头上一躺,身上盖着被?子,没一会儿功夫,身上的凉气就都被?炕上的热气烘走了。
赖万军点了点头,叫他不要客气,然后他走到?陈凝那个房间门口,探头往里看了几眼,心想这?屋子还算干净,也暖和?,就是太简陋了。被?子瞧着还行,但在他看来,一个文弱的女孩子盖那种?被?,似乎薄了点。
陈凝这?次来,其实是给赖万军带了东西的,这?都是临行前就装好的。但是她行李还没送过来,她就没说。她想反正赖万军过两天?还会过来,到?时候再给他就好了。于?是她走到?平房门口,看着赖万军离开她才回了自己的房间。
她想着,刚才那位崔院长态度虽然冷淡,但他该准备的似乎也准备的不错。至少这?屋子的温度就烧得很好,壶里也给灌好了热水。也不知道他这?态度背后是不是有什么?隐情?也许在这?儿待几天?能知道吧。
宋怀民很乐意受她指使,看她听话地脱下袜子,他连忙背过身去,避免看到?她的脚。等她钻进被?窝里,他才回过身去,把倒好的热水放到?炕边的小方桌上凉着。
大院门口的传达室里有个老汉守着,一看到?有车往院内拐,那老汉就迎了上来。
卫生院崔院长是个瘦削的中年人,他听说援助的大夫来了,便过来迎接。但他的态度比较一般,简单介绍了一番医院的情况,再打?量了石大夫和?陈凝两眼,就说:“我前边还有事,你们先在这?儿歇着,明?天?上午如果歇好了,我再安排你们开始接诊,你们看这?样行吗?”
看来,接下来这?小陈大夫在方家寨的几天?,他得多往这?边跑一跑,千万别?出什么?事儿才行。
陈凝折腾半天?,真的累惨了,她指了下靠墙的炕,跟宋怀民说:“你先自己坐会,我浑身骨头像要散架一样,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我得缓缓。”
两兄妹头一次单独在一起,宋怀民一时间竟有些紧张,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跟陈凝说什么?好。
知道陈凝来的时候,他急着去接人,根本没时间想那么?多。等把人接来了,他才开始忐忑起来。
随后她不客气地跟宋怀民说:“你给我倒杯水,我看桌上有暖壶和?茶杯。”
但他没有当场提出来,直起身子,拍了拍手,然后就跟陈凝说:“既然你们都安全到?地方了,那我就先走了。我在部队还有点事,改天?有空再来看弟妹。”
赖万军透过后视镜看到?宋怀民这?个举动,心想他这?个表哥对自己妹妹还算上心,也不枉季野嘱咐他,方便的时候也照顾一下这?个小伙的父亲。
弄清他们的身份之后,老汉连忙把人领到?卫生院后边的一排平房区。那里是卫生院职工的家属院,因?为陈凝他们要来,卫生院这?边早就安排人收拾出来两间屋子,虽然都不大,但收拾得还算干净。
陈凝的酒已经醒了几分,头脑虽然还不是很清醒,但这?时候她也看出了这?位崔院长的淡漠。他那个表现?明?显比较消极,似乎并不怎么?欢迎他们这?些城里的大夫过来。之所以走这?一趟,不过是为了完成上级交待的任务而已。
陈凝舒服地摸了一把烧得热乎乎的炕,满足地喟叹一声,说:“真暖和?,舒服了。”
他喉头一梗,伸手把炕头那床被?褥抖开,跟陈凝说:“你先把袜子脱了,进被?窝里暖一暖吧,我在这?儿替你守着。”
说着,她不管不顾地坐到?炕沿,脱下鞋子。宋怀民立刻注意到?,陈凝那一双棉鞋里外都湿了,鞋里边还有不少没化的雪。
宋怀民转头看着陈凝恬静的脸,怕她磕到?窗玻璃和?车厢后壁上,就把自己戴的围脖和?棉帽子都摘下来,一个垫在陈凝的头与车窗玻璃之间,另一个则塞到?她后脑勺。
他一只胳膊则在前面挡着,怕陈凝忽然向前扑过去,撞到?哪里。
吉普车开得虽然不算快,可也不慢,没过多久,就开到?了方家寨卫生院大院。
她便拍了拍炕沿,让宋怀民坐下,说:“我大舅呢?他是不是也在方
陈凝欠起身子,连着喝了半杯水,感觉自己终于?活了过来,精气神又回来了。
她只想了一会儿便把崔院长的事抛到?一边,这?时候杯子里的水也不烫了,陈凝身上也暖和?起来,宋怀民就跟她说:“来喝点吧。”
再看一眼陈凝脚上穿的袜子,他便毫无意外地发现?,她的袜子也湿了。这?么?冷的天?,她穿着这?么?潮的袜子和?鞋,该多难受?
陈凝和?石大夫住的房间挨着,门的朝向是一致的。石大夫知道宋怀民跟陈凝是兄妹俩,他想着他们俩还有话说,便主动回了自己房间,好让陈凝和?宋怀民有单独相?处的时间。
但陈凝没说什么?,石大夫也不是个多事的人,他也没提意见。崔院长要走他就简单地跟对方道别?,随后石大夫笑?着跟赖万军说:“赖副团长,这?次多亏了你送我和?小陈过来,让我们少遭不少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