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祭陵
陈何氏要问的,无非三个问题,一则女儿女婿现在感情如何;二则有宠又有孕的杨氏是否对女儿恭敬;三则是女儿打算如何应对那位即将过门的袁侧妃。
叫陈何氏说,女儿就应该抓紧时间,把瑾王的心笼络回来,只要能修炼出几分夫妻情分,那什么宠妾什么侧妃,都无需畏惧,再为瑾王生下个孩子,女儿正妻的位子就无人可以撼动了。
陈怡撒娇道:“娘说的这些,我都知道,女儿也想让王爷知道我的好啊,所以我这不是回来请娘帮忙了嘛。”
陈何氏欣慰道:“乖儿,你总算开窍了,说吧,想让娘帮你做什么?”
陈怡便道:“听说朝上的大人们正在举荐秋日祭陵的人选,瑞王、信王、益王都有人支持,偏我家王爷为人朴实,朝上并无一人相帮,此时正是我陈家对他雪中送炭的好时候,父亲要是愿意上朝为他美言几句,王爷心里自然会记得陈家的恩情。”
此事还得从太子身上说起,照惯例每隔几年,皇室就得前往东陵,祭奠祖宗。圣人年轻时自然由他亲自主祭,太子成年后这件事又落到太子的头上。于是秋日祭陵这件事也成了东宫处礼法正统地位的象征。
今年本也该是太子前去祭陵,可太子身体不好的事众所皆知,即便皇室竭力隐瞒,但太子一日瘦过一日,发展到后来连眼睛都出现了问题,听说他现在已经连奏折都看不清楚了,每天由太监将奏折上的内容读给他听。
太子的这些变化是瞒不过其他人的眼睛的,人人心里明镜似的,这顽疾在众多御医合力诊治下都不见好转,可见是无力回天了。
虽说圣人还在维护太子的地位,可朝臣们并不想要一个体弱多病的瞎子做他们下一任君王。于是信王、益王,甚至郕王和更小的皇子都冒出头来,要在这紧要关头争上一争。
在这时候提及秋日祭陵,显然是朝臣在试探圣人的态度。
李裕锡自《括地志》一事后,自觉号准了半分圣人的脉,知道此时最好以不变应万变。可陈怡却十分心急,唯恐瑾王落于人后,所以将主意打到了娘家身上。
但陈父陈母比陈怡老练的多,尤其是陈光筹,在得知女儿的打算后,毫不客气的呵斥了陈怡。他前不久才和女婿通过气,约定两府联袂上书,力挺太子主祭祭陵。陈光筹自认不会看错瑾王的为人,因此越发明白想让陈家站队瑾王的主意是陈怡自己的。
“怡儿啊,这些事不是你该Cao心的,你听娘的话,回去好好跟瑾王过日子,外面的事有他们男人做去。”陈何氏苦口婆心,想劝醒陈怡。
然而陈怡却听不进劝,反而质问起父母:“大好的机会在眼前,爹娘为何不愿助儿一臂之力?娘,您常说我是贵人命,区区一个王妃之位算什么贵人?他们从我身上拿走的东西,我要自己挣回来,我有什么错,为什么你们都不肯帮我?”
陈何氏捂着嘴巴哭,内心里十分后悔从前对女儿说的那些话。
陈怡还不肯罢休,又说起袁家:“爹爹难道不知道奇货可居的道理?如今瑾王势弱,正是陈家雪中送炭的好时机,若等袁家向瑾王投诚,您猜瑾王还需不需要咱们家?到时女儿在王府里就要看袁侧妃的脸色了,这些爹爹您为我想过吗?”
陈光筹面色灰暗,阳光透过窗纱照到他头顶,依稀能看出几根白发,多年行伍生涯造就了他糙米色的肤色,在这一刻却显得暗沉。
“你嫌爹娘不为你着想,但你扪心自问,你有没有为我们想过?罢了,你现在在气头上,我与你多说无益,你回去吧,以后没必要就不要回来了。”
陈何氏哀求道:“老爷,怡儿只是一时糊涂,她总是咱们的女儿,怎么能让她有家归不得呢!”
陈光筹硬下心肠,转身道:“陈家庙小,容不下王妃娘娘这尊大佛,夫人送客吧。”
陈怡虽然震惊父亲将她逐出家门,可倔强如她又不肯向二老低头,于是父女俩不欢而散,瑾王妃连晚膳都没用就摆架回府了。
王妃去而复返,李裕锡手拿着岳父的信,从头到尾看了三遍才叹了口气,踏上去正院的路。
屋里女人正在哭泣,李裕锡静静的走到陈怡身边,递了一块手巾到陈怡手中。
陈怡红肿着眼睛,低声说:“爹爹都把事跟您说了吧,让王爷见笑了。不过您放心,妾一定会想办法说服爹娘的。”
李裕锡更觉心累,实在不敢再把自己的雄心壮志说给陈怡听,只好说:“王妃对本王的用心,本王都记在心里。”
陈怡感动的说:“为了王爷,妾做什么都是愿意的。”
李裕锡苦笑:“真的做什么都愿意?那如果我让你别争了呢?”
陈怡的抽泣声戛然而止,她不解的直起身:“为什么?王爷难道就甘心一辈子屈居人下吗?你现在是除太子外地位最高的皇子,即便是瑞王都差你一筹,圣人也对你另眼相待,这么好的局面,咱们未必没有一争之力,为什么要放弃啊?”
李裕锡正色道:“因为本王不想,我对夺嫡没有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