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烧蓝,乍一看,哪里像个服侍人的婢子,分明是豪门养出的娇女。
啧,飞上枝头,就是不一样了。
元利康笑得谄媚,又凑近半步,“你也知道舅舅府宅遭了大火,烧得什么也不剩,我们一家不得不住进官署的廨宇,拥挤的不行。你看,一家人的,是不是该接济一二?”
说话时,他就差眼睛放光了。
像是听了一桩笑话,殊丽忽然掩帕轻笑,“一家人?从打进宫,我就没有亲人了,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你不配。”
说完,她绕开脸色难堪的中年男子,踩上脚踏,正要弯腰钻进车厢时,身后传来一道讥诮——
“你若不认我这个舅舅,就休怪我大义灭亲,刚那个小白脸是你的相好吧,若是被陛下知道,你该知后果多严重。”
殊丽撩下车帘,缥缈的声音从窗缝传出,“那你就去御前告状吧。”
我还有些期待呢。
马车缓缓驶离深巷,元利康气得掷了手里的纸袋,朝马车追了几步,“小畜生,你给老子等着!”
他不好过,她也休想好过!
车外的谩骂持续不断,殊丽闭了闭眼,压下火气和委屈,冷着脸回到了宫里,守夜时,也是罕见的没有一丝笑意,外人见了,还以为她和天子怄气呢。
陈述白是在三更时才回的寝殿,手里还攥着一座小城发来的密报,说是有人在城中发现了陈斯年等人的踪迹,却无力阻拦,让他们逃了。
“吩咐下去,秘密派人前往此城一探究竟。”
身侧的禁军统领有点不解,“可他们不是已经离开那座城了么,要不要直接北上捉人?”
陈述白将密报甩在他脸上,“即刻。”
一个千户握有一千一百余人,陈斯年身边充其量百余人,若是动起手来,刀光剑影,即便打不赢对方,也会引起其余城池将士的注意,怎会没有收到其他任何城池的密报?
事出反常必有妖,说不定,这就是一封伪造密报,亦或是,送出密报的千户被人控制住了。
察觉天子动了怒,禁军统领哆嗦一下,“末将马上去办!”
屏退随侍,陈述白走进内寝,见殊丽坐在软塌上发呆,敛了周身的寒气,走过去拍拍她的背,“谁惹你不高兴了?”
殊丽敷衍地福福身子,被陈述白打横抱起放在了书案上。
灼吻落下时,殊丽别过脸,没让他亲到。
陈述白也不气,对她越来越有耐心,“跟朕说说,谁惹你不快了?今儿朕也不快,咱们正好拿欺负你的人出出气。”
还能这样出气,有够幼稚,殊丽勉强扯出一抹笑,“陛下真的想为我出气?”
陈述白静默地看着她,不置可否。
殊丽主动揽上他的肩,身体前倾,唇贴在了他微凉的下颔上,眼眸幽幽晦暗,流露出几分妖气。
妖气媚而冷,很难招架住。
“这些日子,我想多和公主走动,陛下允吗?”
公主陈述白想起那个古灵精怪的皇妹,“怎么,你们很投缘?”
“是呀,陛下允不允?”殊丽浅啄他的下颔,一下下带着诱媚。
化身妖精的倾城女子,杀伤力是平时的十倍不止,将陈述白那点愠火也一并排解,唯留下呢哝旖旎。
大手撑住她柔韧的腰肢,将人竖抱起来,喑哑命令道:“盘上。”
殊丽蹬去绣鞋,双脚一勾,勾住他劲瘦腰身,将柔娆的身子靠了过去。
窸窸窣窣一阵后,绫罗珠翠落了地,雪白的衬裙上还留有几个凌乱的脚印,两人的身影从书案辗转至龙床,再到湢浴,一路跌跌撞撞,龙袍、玉冠落在了湢浴外。
水花响起,涌上池壁,打湿了汉白玉石。
压抑过后,就是无休止的弦乐拉扯,一声声醉人心脾,声声绕梁。
殊丽脸颊发红,从不知自己能如此大胆的去撩一个男子,而他竟也被自己撩乱了眼底的深潭。
缭绕水汽中,殊丽浮上水面,擦了一把脸,如鱼儿般大口大口的呼吸,随之,又被拖入水中
天色沉沉,殊丽蜷成一团窝在床里,将枕头垫在一侧脸上,像个依偎在树干上的树袋熊。
陈述白单手撑头盯着她安静的睡颜,大手一下下挑着她的鸦发,心悸的感觉犹在,却已成了一种习惯。
或许从一开始就是一种错觉,所以无药可医。这种心悸,有部分是因为她吗?
“姜以渔。”
陈述白念着她的本名,于幽幽长夜中格外缱绻。
次日醒来时,身边的男人已经去上早朝,殊丽迷迷糊糊坐起来,见一侧枕头上留有一张泛黄的纸张。
打开的一刹那,周遭静止了,除了怦怦的心跳声,再听不见其他。
这是一张卖身契,上面还印着她少时声嘶力竭后的手印。
恢复自由身了啊。
殊丽眼眶一酸,双臂环住膝盖,攥皱了契约,可随之而来的,是满腹的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