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孩子。”
“元佑”松开她,大步走过去,夹起迷迷糊糊的小家伙,拉住殊丽继续走。
殊丽挣开他,凝视他逼真的伪装,忽然向后退了两步,眼眸瞬间泛起失落,“你不是元佑。”
陈斯年一怔,摸了摸自己的脸,吊着眼梢看她,似在无声询问原因。
也许殊丽真的分不清陈述白和元佑,但其余冒充元佑的人,她一眼就能识破,一部分原因是元佑身上有种浑然天成的朗正和乖张,还有一丝流淌在骨子里的雅致,三种气质融合为一,冲淡了他的阴鸷戾气。
而眼前的男人,是够玩世不恭的,还乖张难驯,却没有那股朗正感。
认出他是陈斯年,殊丽淡淡道:“你吓到阿斐了。”
他臂弯的小家伙可劲儿扑腾着,大喊着“舅舅救我”。
陈斯年放下阿斐,却在不防间,被他咬了手背。
“嘶~”
不愧是他养出的崽子,有股狠劲儿。
阿斐跑到殊丽面前,张开胳膊,像个小男子汉,对闯入者横眉冷对:“不许欺负姜姐姐,当心我舅舅收拾你!”
殊丽不想陪陈斯年过家家,也不太在意他是如何易容的,拉过林斐躺在床上,继续睡觉,就好像一个旁观者,无视了一场笑话。
陈斯年靠在隔扇上,看向冒出脑袋盯着他的的小童,哼笑一声,大步离开。
小童身边的女人比他想象的冷静,竟能做到处变不惊,如此看来,陈述白留她在枕边,不只是因为容貌。
御书房内,陈述白从屏风后的冰床上坐起身,按了按发胀的额骨,撸起一侧衣袖,盯着腕骨缠绕的发丝,附身吻了下,面无表情地走出屏风,坐于御案前继续处理奏折。
可半天也处理不了一份,随着时日加长,他愈发担忧起那个女子,担忧她吃不好睡不好,更担忧她被人觊觎。
很少体会脱离掌控的滋味,他靠在龙椅上闭了闭眼,俊美的面容有些疲惫。
冯连宽抱着一捆画像走进来,笑呵呵的仿若做了亏心事,见天子没有忙碌,上前赔笑道:“启禀陛下,宗人府整理了皇城各世家嫡女的画像,都是由宫廷画师操刀,容貌上不会有太大出入,陛下可要挑选?”
选秀已被提上计划,只是还未实施,名门世家的家主争前恐后想将女儿、孙女送进甄选之列,才齐齐和宗人府商量,想将画像事先送至御前。
为了这次选秀,宫外早已暗流涌动,只有陈述白不紧不慢,像个置身事外的看客。
冯连宽知道天子为了殊丽的事烦心,不敢催促,躬身等候着。
画像中的门阀贵女们,会是皇后和四妃最有力的候选者,怠慢不得,虽为殊丽的出身感到惋惜,可他年纪大了,见得多了,懂得露水情缘和门当户对的区别,只能说,对殊丽半是心疼、半是无奈。
“陛下可要过目……?”
老宦官快要笑得满脸褶子,也没换来天子的目光,他觉着今日是不会挑选了,于是慢慢挪动脚步,想要退到一边去。
“打开吧。”
忽地听闻指令,他还顿了一顿,这才传进宗人府的几名官员,摊开一幅幅画像,再由他绘声绘色地介绍起各府小姐的情况。
陈述白不走心地听着,偶尔拿起笔在宣纸上记录一二,到最后也没挑选出一个,宣纸上倒是写了不少字迹。
冯连宽偷瞄一眼,发现天子记录下的不是各府小姐的名字,而是……而是她们所具备的最大优势。
譬如算学、棋艺、天文、地理……
莫非天子要选几个有才华的女子入宫?也对,除了世家和容貌,才情也是重中之重,再说,得到过殊丽,再美的姿色怕是都入不了天子的眼了。
等宗人府的官员离开,陈述白点燃御案上的一盏烛台,将宣纸置于其上,看之慢慢燃烧。
“陛下?”
何意啊?多智近妖的老宦官犯了糊涂。
陈述白将宣纸扔在地上,任其燃烧殆尽,捏眉道:“这些才情,那丫头一项也不具备。”
“……是啊。”
“都是拜元利康所赐。”漫不经心的男人脸色一变,下令道,“去,杖责元利康一百大板。”
冯连宽有点为难,“这、这一百大板,人就直接废了,陛下息怒。”
“没听清朕的话?!”
“听清了,听清了。”冯连宽额头冒汗,再不想替这个无关紧要的人求情,他又不图那个人什么,没必要惹怒天子。
等大殿只剩自己,陈述白又靠在龙椅上,抚着腕骨上的发丝。
他心里不痛快,正好拿元利康发泄郁气。一百大板,轻则皮开肉绽,重则魂飞魄散。
想到此,削薄的唇溢出谩笑,断断续续,连带着胸膛震荡,异常慑人。
殊丽,以后谁敢欺负你,朕就替你十倍奉还,直到你痛快为止。
回来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