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话呢,就听见院子外头传来自行车的叮铃声。
秦厉收住话头,往屋外走,“谁啊?”
“来送信的。”邮递员把自行车脚架一打。
邮递员给岛上送了这么多年的信,每家每户都认识,一见秦厉就道,“秦团长,有你家的信跟包裹。”
秦厉道了声谢,把信跟包裹拿回家,一看,海市的邮戳,只可能是刘素芬寄来的,“真是奇了,我们还正准备给岳母寄信呢,岳母的信就先到了。”
“这叫说曹Cao曹Cao到。”邵美琳叉着腰。
邵华拍她小屁股,“哪都有你。”
这回寄来的包裹比上次的还大了一圈,邵华无语吐槽,“我妈这是给咱寄了两床被子吧?”
几个小孩也好奇呢,邵美琳捧着小脸道,“姥姥简直就是我肚子里的蛔虫,都不用我说,她就知道我们缺糖吃了,这不,寄了一大包来。”
“蛔不蛔虫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再吃下去肯定长虫牙。”邵华道。
上回刘素芬虽然寄了很多零嘴过来,但是再多的零嘴都有吃光的时候,马上要过年了,家里的零嘴就剩浅浅一捧的量了。
邵华弯起嘴角,“你放心,是啥都不可能是零嘴,我上回寄信给你们姥姥的时候就跟她说了,不让她再寄这老些零嘴了,咱吃不完,吃多了你们还牙疼。”
邵美琳鼓起小脸蛋,“妈你骗人。”
“骗你干啥,不信咱拆开看看。”邵华道。
反正几个小孩连带大人都对大包裹好奇,这次索性就先拆包裹后拆信了。
拆开包裹一看,里面满满的全是布料,而且都是纯棉印花布,用来做冬装正好。
秦厉咂舌,“岳母这是打劫服装厂了?从哪搞来这么些布料。”
可不是么,如今就算工厂里的工人,每月发放的布票也就每人一尺三丈八,买一条毛巾就要三寸布票了。
邵美琳一看是布不是糖,顿时失了兴趣,撅着小嘴道,“等我再多认点字,我一定写信给姥姥,让她给我寄糖。”
邵华乐了,逗她,“那你现在会多少字了,还不够多吗,要不我再多教你点。”
邵美琳掰着手指头数数,摇头,“反正还不够写信,等我上三年级,上三年级应该就能认好多好多字,然后给姥姥写信了。”
邵华一边拆信一边道,“等你上三年级,老三老四也上学了,到时候写信的人多着呢,不差你一个。”
邵美琳叉腰,“那不一样,这可是我写的信诶,我写的信。”小丫头拍胸脯强调。
“是是是,你写的信,要不要给你买个相框裱起来,以后家里来客人了,就挨个给他们介绍,这是我们家老二写的信。”邵华道。
邵美琳挨到她身边,讨好地笑道,“我觉得可以。”
邵华把信一展,从头到尾快速地浏览了一遍。
秦厉探头过来,“岳母在信里都说了啥?”
邵华道,“说马上入冬了,估计我们缺布了,就给我们寄布过来,改开以后,很多国外的商家在国内办服装厂,这种外国服装厂的布都是流水线生产,做出来的布花样时兴布料又好,而且卖得便宜,还不要票,现在大家都不爱去国内服装厂买布了,都搁外国服装厂买,卖的可火了,想买都得靠抢,这些都是我妈抢到的,她还问我们,这些布够不够,不够她再去买。”
“难怪呢。”秦厉叹口气。
他常年生活在岛上,跟外边几乎是与世隔绝了,也就那时跟邵华领证,去了海市一趟,但也只是囫囵见了见世面,想必现在外面又是另一番光景吧。
这个邵华倒是比他知道的多些,改开说起来是78年,实际上早几年就有人偷偷做小生意了,不然黑市哪来的,到了80年、81年,越来越多外国人来国内办厂,办酒店,办咖啡厅。
邵华随军前的那阵,还听说海市市中心那块要开一家豪华的西餐厅,呼吁国人去吃西菜,所谓西菜,其实就是吃西餐。
邵华思绪纷飞之际,邵美琳整个小身子迈进了大包裹里,翻翻找找,还真让她找到了一样吃的。
邵美琳小手抓着一个袋子,嚷嚷道,“妈,你看,姥姥还是有给我们寄吃的。”
邵华定睛一看,袋子里装的不是别的,而是红枣、花生、桂圆、莲子。
想到刘素芬写在信末尾的话,说给她寄了点吃的,还说她一看就明白了。
邵华正迷糊着呢,现在一见邵美琳手上抓着的袋子,瞬间明白了。
红枣、花生、桂圆、莲子,可不就是催生么。
豁,老太太现在还学会打谜语了。
秦厉也怔了怔,问道,“岳母……这是什么意思?”
他隐约有些猜到,但不敢确定。
邵华瞪他一眼,还不是你惹出的祸,“去把刚才我给我妈写的信拿过来。”
秦厉脑子里一滩浆糊,不过还是依言把信拿来了。
邵华给刘素芬写的信就是汇报了